打發走刀疤，蔣琦剛把地上那晦氣玩意兒清理乾淨，門鈴又他媽響了。蔣琦感覺自己太陽穴都在突突跳，今天這門檻是焊不上了是吧？他壓著火氣拉開門，已經準備好不管來的是誰先噴一頓再說。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預料中任何一張臉。
一個穿著乾練卡其色風衣、挎著專業相機、紮著利落馬尾的女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她眼睛很大，透著股機靈和毫不掩飾的好奇，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點狡黠。是那個記者蕭晴。
蔣琦先生，您好，沒預約就冒昧來訪，希望沒打擾您。蕭晴的聲音清脆，語速稍快，帶著職業性的禮貌，卻又比之前幾次接觸少了幾分公事公辦的疏離，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是你啊。蔣琦靠在門框上，沒讓開，語氣不鹹不淡，蕭大記者今天又是來曝光我搞封建迷信的？他記得這女人筆杆子挺厲害，上次關於城西事件的報道雖然被壓了下去，但初稿角度相當刁鑽。
蕭晴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和一個看起來像是采訪許可的文件：蔣先生彆誤會。我最近在做一期關於‘都市傳說與現代人心理壓力’的深度專題報道。您也知道，您最近可是咱們江淮市不少傳聞的核心人物，‘蔣大師’、‘婦女之友’、‘都市奇人’這些名頭響亮的很。所以，想正式對您進行一次采訪，從社會學和心理學角度探討一下這種現象，絕對客觀中立。您看，手續都齊全。
她晃了晃手裡的文件，眼神卻像掃描儀一樣在蔣琦臉上和身後的屋子裡逡巡。
蔣琦掃了一眼那文件，嗤笑一聲：心理學角度？我看你是想把我切片研究吧。沒空，不感興趣。說著就要關門。
哎彆啊！蕭晴反應極快，一把抵住門，力氣還不小，蔣先生，就當幫個忙嘛！我這個專題可是社裡重點選題，完成不了要扣獎金的！而且，這對您也有好處啊，正麵報道，澄清謠言，樹立一個……嗯……積極健康的形象！她眼睛眨呀眨，開始賣慘兼忽悠。
蔣琦看著她那明顯言不由衷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這女人為了挖新聞，真是啥招都用。他想了想，讓她進來聽聽她到底能放出什麼屁，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她這裡反向套點關於慕容家或者黑煞教的消息，畢竟記者有時候消息比誰都靈通。
行吧，給你十分鐘。蔣琦鬆開手，轉身往裡走，彆亂拍，弄壞東西賠不起。
蕭晴立刻像隻溜進魚塘的貓，敏捷地跟了進來，目光不著痕跡地迅速掃過整個房間，從簡陋的家具看到桌上沒來得及收起的玉石和何首烏，眼神微微閃動。
謝謝蔣先生！她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一副專業架勢，我們開始？首先，請問您對自己最近在網絡上和某些圈子裡獲得的這些……呃……稱號，有什麼看法？您覺得為什麼是您獲得了這樣的關注？
看法？蔣琦癱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覺得他們閒得蛋疼。找我可能是因為我收費便宜？或者我長得比較像騙子？
蕭晴筆下飛快記錄，嘴角抽了抽：蔣先生真幽默。那關於您解決的那些……據說很‘特彆’的事件，比如之前秦氏集團的風水糾紛，還有近期某高校宿舍的‘集體幻覺’事件，您能談談具體過程嗎？您是如何‘解決’的？
就是看看聊聊，勸他們相信科學，沒事多讀書，少瞎想。蔣琦開始滿嘴跑火車，心理作用懂嗎？磁場影響懂嗎？次聲波懂嗎？都是科學範疇。
哦？科學範疇？蕭晴抬起頭，目光銳利起來，那請問您是如何精準判斷出是‘次聲波’或者‘磁場’問題的呢？據我所知，這需要很專業的儀器檢測。而且，為什麼其他人發現不了，偏偏是您能一眼看穿？她的問題開始變得刁鑽。
蔣琦麵不改色：經驗。感覺。就像老中醫望聞問切一樣，熟能生巧。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敏感。
那您的‘經驗’和‘感覺’來源於哪裡？師承？還是某種……特殊的培訓？蕭晴步步緊逼。
自學成才。蔣琦指了指腦袋，主要靠這兒聰明。
蕭晴被噎了一下，決定換個方向：我采訪過幾位事件的親曆者，比如林萌萌同學，她對您的描述可是充滿了……嗯……崇拜，說您如同天神下凡，揮手間就解決了麻煩。這種個人魅力，也是您‘科學’解決方式的一部分嗎？
那小丫頭片子電視劇看多了，想象力豐富。蔣琦毫不客氣，你們記者不也應該講究客觀事實嗎？怎麼儘聽些小姑娘的幻想？
那陳建業先生呢？蕭晴忽然拋出一個名字，我注意到他今天上午似乎來拜訪過您。陳氏集團最近順風順水，據說也與您的‘指點’有關？這也是科學和心理作用？
蔣琦眼睛眯了一下。這女人消息還真靈通，連陳建業來過都知道。看來是蹲點或者有眼線。
陳老板是來感謝我幫他介紹了幾個靠譜的裝修隊。怎麼，這你也想寫進都市傳說？蔣琦滴水不漏。
兩人一來一回，言語交鋒，如同打太極。蕭晴的問題越來越尖銳，試圖從各個角度撬開蔣琦的防禦。蔣琦則見招拆招，半真半假，插科打諢，把一切往科學、巧合、心理暗示上引，核心秘密捂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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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蕭晴作為記者的直覺和觀察力確實非同一般。她雖然沒得到想要的爆炸性答案，卻捕捉到許多細節：蔣琦看似懶散，但眼神深處偶爾閃過的精光；房間裡那些看似普通卻透著不凡氣息的“謝禮”；他提及某些關鍵詞如慕容、磁場）時極其細微的停頓和語氣變化；還有他那種與年齡和處境不符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淡然和偶爾流露出的不耐煩。
她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那些傳聞，絕非空穴來風。
十分鐘很快到了。蕭晴合上筆記本，收起錄音筆，臉上依舊帶著職業笑容：非常感謝蔣先生接受采訪，您的觀點……非常獨特，對我很有啟發。
蔣琦擺擺手，送客的意思明顯：啟發就算了，彆亂寫就行。
蕭晴走到門口，忽然回頭，像是隨口一問：蔣先生，您聽說過‘新紀元文化’這家公司嗎？
蔣琦心中一動，麵色如常：賣保健品的？沒興趣。
蕭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據說他們也搞一些‘身心靈’講座。好了，不打擾您了，再見。
送走蕭晴，蔣琦關上門，眼神沉了下來。這女人，比想象中更難纏。她的直覺太過敏銳，而且似乎已經注意到了一些東西。新紀元文化……她提到這個，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
他走到窗邊，看著蕭晴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看來，以後的麻煩裡，還得加上一個鍥而不舍的漂亮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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