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璃愣了愣,隨即笑了:“你這人還真有意思。行,我走了。下次我找到星露草,再來喝你的酒。”她說著,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對了,如果你真的是那位劍尊,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聽說雲海深處有一頭冰原巨獸,我打不過它,如果你能幫我……”話沒說完,她就看見李長生已經收回了目光,重新拿起陶壺,慢騰騰地擦拭著,仿佛沒聽見她的話。火璃撇了撇嘴,轉身走了,木門關上的瞬間,她還隱約聽見酒館裡傳來陶壺碰撞的輕響。
火璃走後,酒館又恢複了安靜。李長生擦拭陶壺的動作依舊慢,指尖劃過壺壁上的星圖,眼神裡沒有任何波瀾。他知道,火璃不會再來了,像之前很多客人一樣,這裡隻是他們旅途的一個歇腳點,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又過了幾個月,一天清晨,李長生剛打開木門,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修士。修士渾身是傷,臉色蒼白,懷裡抱著一個錦盒,看到李長生,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踉蹌著走上前:“前輩,求您救救我師妹!她被暗物質所傷,隻有您能救她!”
李長生看著他,目光淡得像雲海中的霧:“我不會救人。”
修士急得跪了下來,額頭抵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前輩,我知道您是當年斬了暗物質巨獸的劍尊,隻有您的劍意能化解暗物質的侵蝕!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師妹,我願意為您做牛做馬!”
李長生沒動,隻是看著他,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起來。”
修士不肯起,依舊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前輩,求您了……”
李長生轉身走進酒館,拿起陶壺,開始溫酒。修士跪在門口,磕了很久,額頭都磕出了血,可李長生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直到夕陽西下,修士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李長生端著溫好的酒,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暈倒的修士,眼神依舊漠然。他轉身回到櫃台後,將酒杯放在空座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喝著。窗外的雲海漸漸暗了下來,星星開始在天上閃爍,像極了星靈當年畫的星圖。
第二天清晨,李長生打開門時,門口的修士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幾滴血跡和一個打開的錦盒,錦盒裡放著一片乾枯的星露草,葉片上還帶著淡淡的星芒。李長生彎腰撿起錦盒,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進酒館,將錦盒放進了櫃台的抽屜裡,和星靈的東西放在一起。
日子一天天過去,酒館裡的客人來了又走,沒有誰能在這裡停留太久。李長生依舊每天坐在櫃台後,溫酒、斟酒,眼神漠然,像一尊亙古不變的石像,守著這方小小的酒館,守著屬於自己的寂靜。
有一年冬天,神界下起了雪。雪花落在雲海中,很快就融化了,可落在酒館的木樓上,卻堆積了起來,給木樓披上了一層白霜。李長生坐在櫃台後,看著窗外的雪景,指尖搭在陶壺上,壺壁上凝著厚厚的霜。這時,木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厚棉襖的小男孩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雪球,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爺爺,這裡好暖和!我能在這裡待一會兒嗎?外麵好冷。”
李長生抬眼,看著小男孩,目光依舊淡,卻沒有驅趕他:“坐。”
小男孩高興地跑到櫃台旁坐下,把雪球放在櫃台上,看著李長生斟酒,好奇地問:“爺爺,你在喝什麼呀?好喝嗎?”
李長生沒回答,隻是給小男孩倒了一杯溫水,推到他麵前:“喝這個。”
小男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著說:“謝謝爺爺!爺爺,你這裡為什麼叫‘長生長生酒館’呀?是不是喝了這裡的酒,就能長生不老呀?”
李長生的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門楣上的牌匾上,那六個字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了。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不知道。”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事,說他是跟著師父來神界邊陲修煉的,說他師父很厲害,說他以後也要像師父一樣厲害。李長生沒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抬手,給小男孩續上一杯溫水。
天黑的時候,小男孩的師父找來了。那是一個穿著青衣的修士,看到小男孩,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連忙走上前:“小遠,你怎麼跑這裡來了?我找了你好久!”
小男孩站起來,拉著師父的手,指著李長生說:“師父,這位爺爺人很好,還給我水喝。”
青衣修士朝李長生拱了拱手,恭敬地說:“多謝前輩照看小兒。”
李長生沒回應,隻是看著他們,眼神依舊漠然。青衣修士帶著小男孩離開了,小男孩走的時候,還朝李長生揮了揮手:“爺爺,我下次還來看你!”李長生沒說話,隻是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雪地裡。木門緩緩合上,酒館裡又恢複了安靜,隻有櫃台上的雪球在慢慢融化,留下一灘水漬。
李長生拿起抹布,擦去櫃台上的水漬,動作依舊慢。他知道,小男孩不會再來了,像之前很多客人一樣,這裡隻是他們旅途的一個小插曲,過了,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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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舊像往常一樣,平淡而寂靜。李長生每天坐在櫃台後,溫酒、斟酒,偶爾有客人來,他便慢騰騰地遞上一杯,客人走了,他便繼續對著空座發呆。窗外的雲海依舊翻湧,星星依舊閃爍,隻是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他的頭發更白了些,眼角也有了細微的皺紋,可他的眼神依舊漠然,像雲海深處的冰,永遠不會融化。
這天夜裡,月色格外淡,雲海像是被一層灰霧裹住,連星子的光都透不出來。李長生坐在櫃台後,手裡端著一杯溫好的酒,卻沒有喝。他的指尖輕輕搭在杯壁上,原本平穩的酒液,忽然毫無征兆地晃了晃——不是風動,也不是他手顫,而是一種從雲海深處傳來的、極淡卻極具穿透力的波動,正悄無聲息地漫過酒館的木牆,落在他周身。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空座上,可若仔細看,會發現他垂著的眼簾微微動了一下,指尖摩挲杯壁的動作也頓了半息。那波動帶著暗物質的腐鏽氣,卻比當年死寂之海的巨獸更冷,更沉,像是藏在雲海最深處的陰影,正一點點蘇醒,朝著這方邊陲酒館的方向,緩慢地蔓延過來。
內堂牆上掛著的木劍,劍鞘縫隙裡積著的薄塵,忽然輕輕抖了一下,一道幾不可察的淡色劍意,順著劍鞘邊緣溜了出來,卻沒敢散開,隻是貼著木牆,像在警惕地感知著什麼。李長生抬眼,目光掠過內堂的門,落在木劍上,眼神依舊漠然,沒有半分波瀾,仿佛那異常的波動、那蘇醒的劍意,都隻是他指尖劃過的一道木紋,無關緊要。
他抬手,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酒液入喉的清苦壓過了那絲若有若無的危機感。然後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外麵的雲海靜得反常,連風都停了,隻有那層灰霧越來越濃,像是要把整個酒館吞進無邊的黑暗裡。他看了一眼,便緩緩關上窗,回到櫃台後坐下,重新拿起陶壺溫酒,動作依舊慢得像數星子,仿佛剛才那絲危機感應,不過是月色下的一場錯覺。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錯覺。當年封混沌裂隙時,他曾在裂隙深處感知過類似的氣息——那是比暗物質更古老、更危險的存在,當年被混沌裂隙的封印壓在最底層,如今,封印似乎正在鬆動。他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陶壺上的星圖,星砂的痕跡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就像當年那場大戰的記憶,正被歲月慢慢磨平。
他沒有起身去查看,也沒有喚醒木劍裡的劍意,隻是繼續溫酒。對他而言,神界的安危、混沌的封印,都像窗外的雲海,翻湧或平靜,都與他無關。可那道緩慢蔓延的陰影,卻像一根細針,輕輕刺在了他漠然的心湖深處——因為他忽然想起,星靈當年留在抽屜裡的那枚星玉玉佩,剛才似乎也跟著那波動,微微發燙了一下。
李長生的手停在陶壺的提手上,片刻後,又恢複了往常的動作。他將溫好的酒斟進杯子,推到對麵的空座前,酒液平穩無波,沒有一絲漣漪,仿佛剛才那瞬間的感應,從未存在過。窗外的灰霧越來越濃,雲海深處的陰影還在緩慢靠近,可酒館裡的燈光依舊昏黃,李長生的身影依舊坐在櫃台後,像一尊亙古不變的石像,守著這方小小的酒館,守著杯底那句“天地皆過客,唯酒伴長生”,也守著那道無人知曉的、正在靠近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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