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一起,麗新的臉紅紅的,像熟透的蘋果,手緊緊攥著德興的袖子;德興的嘴角一直翹著,眼裡全是笑意,時不時低頭跟麗新說句話,眼裡全是溫柔。
夏桂珍坐在東屋炕沿上,看著他們給親戚們敬酒,心裡比誰都高興。
她想起定親那天,麗新緊張得躲在灶坑邊燒火,攥著衣角,頭都不敢抬。德興來了,手裡揣著塊水果糖,遞給麗新時,臉比麗新還紅。
誰能想到,這兩個靦腆的人,通過書信往來,竟越聊越投機,如今能喜結連理。
她知道,往後德興要回部隊,麗新得一個人在家,日子可能會有很多不容易。
可她更相信,憑著他們對彼此的心意,再難的日子,也能過得甜甜蜜蜜。
就像她和丈夫老吳一樣,雖然老吳的腿腳不是很方便,可對她是真心實意的好,對紅利也是真心實意的牽掛。
齊麗紅喝了兩杯酒,兩頰紅通通的,看見桂珍望著新人傻笑,拍了拍桂珍的肩膀,“怎麼樣,我說能成吧?這不就成了?”
夏桂珍和齊麗紅作為雙方的媒人,又是同事,經常湊在一起,躲在廠子休息室的長椅上聊這對新人。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她們身上,暖烘烘的。夏桂珍笑著說:“麗紅,當時我還以為麗新和德興這事兒成不了呢。麗新性子悶,話少,德興又常年在部隊,一年見不了兩麵,沒想到這麼順利。還是你有眼光,當初要是你沒想起德興,麗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齊麗紅也笑了,拿起炕桌上的蘋果,用衣角擦了擦果皮,“不是我有眼光,是他們倆有緣分。”
她咬了口蘋果,甜絲絲的,“咱倆就是牽了個線兒,後來他們書信往來,德興跟麗新說部隊的事,麗新跟德興說家裡的事,越聊越投機。”
“可不是嘛,依我說,倆人想在一起好好過日子,還是得交流,嘮嗑,把嗑嘮透了,像我和我們家老吳似的,這都是緣分。”
齊麗紅點了點頭,又咬了口蘋果:“可不是嘛,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之前麗新還跟我愁,說怕跟公婆處不好,結果三嬸兒拿她當親閨女待,這日子肯定能過好。”
麗新和德興結婚後,在家待了沒多久,就跟夏張氏商量,想去德興當兵的地方。“娘,我在家也沒啥事,不想種菜,也不想進城賣菜,去德興那兒,還能照顧他。”
麗新說得有些靦腆,卻很堅定。
夏張氏聽了,心裡又不舍又欣慰。她不舍得麗新走,可又希望她能離德興更近一點兒,彼此有個照應。
她給麗新收拾了滿滿一包袱東西,有醃菜,有縫好的厚衣服,還有攢的幾塊錢。
德麟趕著馬車送麗新去車站,上車時,麗新回頭揮手,眼裡含著淚,卻笑著說:“娘,大哥,我到了就給你們寫信。”
轉眼,俊英和德昇結婚就滿一年了。這一年裡,俊英從一個剛嫁過來的靦腆姑娘,變成了懷著孕的溫柔媳婦;夏張氏從盼著兒媳常回家,變成了盼著孫輩兒出生,盼著兒子回來。
德昇還在部隊,偶爾會寄信回來,信裡總說部隊任務緊,回不來。
俊英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心裡雖有思念,卻也理解。
德昇是軍人,有他的責任。
隨著月份的增加,俊英不可避免的胖了起來,肚子大了,行動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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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傍晚,她都會坐在劉家院子裡的槐樹下,摸著肚子,跟孩子說話:“孩子啊,你爸快回來了,他會給你帶小撥浪鼓,還會抱你呢。”
槐花落了,落在她的手上,軟軟的,像孩子的小手。
張義芝會坐在她旁邊,給她剝花生或者葵花籽兒,笑著說:“彆著急,德昇心裡肯定記掛著你們娘倆,等任務鬆了,肯定會回來的。”
夏張氏還是每天坐在窗前,隻是現在,她不光盼著俊英回來,還盼著德昇的信,盼著能早點抱上孫輩兒。
她每天都會去村口的老槐樹下等郵遞員。
或者,對著窗外的壩埂發呆。想著俊英剛嫁過來的時候,每天從壩埂上回來,笑著朝她招手;想著德昇穿著軍裝,第一次回來的時候,站在壩埂上,遠遠地就喊她“娘,我回來了……”
轉眼立冬了,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夏張氏坐在窗前納鞋底,手裡的針線穿梭在布麵上,鞋底上繡著個小小的“昇”字。
這是給德昇做的棉鞋,等他回來穿。突然,院門外傳來馬車的鈴鐺聲,“叮鈴鈴”的,很清脆。
她抬起頭,眯著眼睛往門外看,隻見一個穿軍裝的身影,從馬車上跳下來,走進院子。那身影很高,肩膀很寬,是德昇!
夏張氏一下子站起來,手裡的針線“啪嗒”掉在地上,她顧不上撿,光著腳就跑出去,笑著喊:“德昇!你回來啦!”
德昇緊走幾步,上前抱住夏張氏,聲音有些沙啞:“娘,我回來了,俊英呢?她怎麼樣了?”
夏張氏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著他,看他瘦沒瘦,眼裡滿是歡喜:“俊英在她娘家呢,懷著孕,行動不方便。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去看她,她肯定高興壞了!”
德昇點點頭。
夏張氏拉著德昇進屋,童秀雲帶著孩子們圍過來。德昇從帆布挎包裡拿出來水果糖和奶塊,分給孩子們。
還有兩塊花布,花布是淺藍色的,上麵印著小碎花,是俊英喜歡的樣式。
一塊給了童秀雲,感謝她照顧爹娘的辛苦。一塊裝進挎包裡,給俊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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