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的意識如同一葉扁舟,被卷入了由塔靈痛苦與憤怒構成的紫色海洋。他試圖用“武道意誌”去安撫,卻如同螳臂當車,自己的意誌反而被那股亙古的憤怒撕扯得支離破碎。
他“看”到了鎮妖塔的千年孤獨,“聽”到了封印破碎時的哀鳴,感受到了虛寂之主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侵蝕。那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一種被背叛、被汙染、被囚禁了萬年的、絕望的瘋狂。
“放棄吧,小蟲。”塔靈的意識如同雷鳴,“你和那些凡人一樣,都隻想利用我!”
蘇曉的意誌即將崩潰,他想起了家族的恥辱,想起了自己洗刷汙名的誓言。他不再對抗,而是將自己那份同樣被誤解、被屈辱的執念,毫無保留地融入了這片憤怒的海洋。
“我……不是來利用你的。”他用儘最後的力量,在塔靈的意識中回應,“我是來……與你並肩作戰的。”
那毀天滅地的憤怒,在這一刻,竟有了一瞬間的停滯。下一秒,所有的憤怒不再衝向蘇曉,而是彙聚成一道貫穿天地的紫色光柱,通過蘇曉的身體作為媒介,狠狠地轟向了祭壇中央的歸一會教主!
蘇曉的意識,像一根被投入熔岩的羽毛,瞬間被那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意誌所吞沒。
他以為自己的“武道意誌”已經足夠堅韌,足以在這片被汙染的靈體核心中,烙下一個屬於古武的印記。但他錯了。他錯得離譜。
他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核心”,而是一個……活著的、正在痛苦哀嚎的……世界。
那是一片由純粹的痛苦與憤怒構成的、無邊無際的紫色海洋。在這片海洋的深處,蘇曉“看”到了鎮妖塔的幻影。它不再是東海海底那座沉默的古塔,而是一個被無數條漆黑的鎖鏈捆綁的、傷痕累累的巨人。那些鎖鏈,就是虛寂之主留下的濁流汙染,它們深深地嵌入巨人的血肉之中,不斷地吸取著它的力量,同時向它的體內注入著最惡毒的瘋狂。
蘇曉“聽”到了聲音。那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作用於他靈魂最深處的共鳴。那是封印在百年前碎裂時,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哀鳴;是每一次異界裂隙開啟時,塔身被強行撕扯的痛苦呻吟;是無數被腐化的守塔靈,在失去自我、被迫毀滅時,發出的無聲詛咒。
這所有的一切,彙聚成了眼前這片憤怒的海洋。
而蘇曉的“武道意誌”,那點不屈的、驕傲的、寧折不彎的精神,在這片海洋麵前,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
“滾出去!”
一個宏大、古老、充滿了無儘威嚴與痛苦的聲音,在蘇曉的腦海中轟然炸響。這聲音不屬於虛寂之主,而是屬於鎮妖塔本身,屬於那個被囚禁了萬年的……塔靈。
塔靈的憤怒,瞬間鎖定了蘇曉這個不速之客。無數條由紫色能量構成的觸手,如同狂暴的海嘯,朝著蘇曉的意識體狠狠拍來。它們不是在攻擊,而是在排斥,在驅逐,就像身體排斥異物一樣。
蘇曉試圖堅守自己的意誌,他將自己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信念都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屏障。然而,在那毀天滅地的憤怒麵前,這道屏障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就被拍得粉碎。
“呃啊——!”
蘇曉的意識體發出了痛苦的慘叫,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撕裂,被碾碎。塔靈的憤怒中,蘊含著一種法則層麵的力量,那是“守護”被扭曲後的“毀滅”,是“秩序”被汙染後的“混亂”。他的“武道意誌”雖然純粹,卻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卑微的凡人,你們都一樣!”塔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無儘的嘲弄與悲涼,“當年是你們創造了我們,現在又是你們為了力量而喚醒我們!你們隻會利用!隻會背叛!滾出我的意識!”
更多的觸手纏繞上來,蘇曉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他的記憶開始混亂。他看到了自己的家族被龍城司圍攻的場景,聽到了那些“叛徒”的罵名。這些最痛苦的記憶,被塔靈的憤怒無限放大,變成了摧毀他意誌的武器。
“放棄吧……小蟲……”塔靈的聲音變得如同惡魔的低語,“你的意誌裡,也充滿了不甘與憤怒……你和他們……沒有區彆……”
是啊……沒有區彆……
蘇曉的意識開始沉淪。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正義的,是為了洗刷家族的汙名。但剝開這層外衣,內裡不也是同樣的不甘與憤怒嗎?他渴望力量,渴望證明自己,這和那些追求力量的邪教徒,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彆?
他的意誌,開始崩潰。
就在他即將被這片憤怒的海洋徹底同化,永遠迷失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葉宸的臉。
那個總是用幽默掩飾不安,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驚人勇氣的家夥。
那個在心魔幻境中,用“守護”的意誌斬破一切虛妄的執塔人。
“守護……”
蘇曉的意識體,在無儘的黑暗中,喃喃自語。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道是“不屈”,是“榮耀”。但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真正的強大,不是不屈,而是為了守護而選擇不屈。真正的榮耀,不是證明自己,而是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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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族,當年守護鎮妖塔,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榮耀嗎?不,是為了守護這個世界的安寧!
而他,蘇曉,他現在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