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敦煌城往興慶府去的路上，沙漠的風更烈了。正午的太陽把沙子曬得滾燙，駱駝踩在上麵都時不時打個趔趄，我騎在駝背上，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蒸籠，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把內襯的衣服都浸濕了。
“林長老，您喝口水吧。”蘇晴從後麵遞過來一個水囊，她的頭發用布巾包著，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即便在這樣的酷熱裡，她的氣息也比我們這些大男人穩得多——不愧是峨眉派的頂尖弟子，這內功底子確實紮實。
我接過水囊，抿了一小口。現在每一滴水都得省著用，誰知道下一個水源在哪裡。陳默走在最前麵，他手裡拿著一個簡易的指南針——這是我根據現代記憶，讓丐幫工匠用磁石和銅盤做的，在沙漠裡辨方向比看太陽靠譜多了。
“前麵好像有馬蹄聲！”陳默突然勒住駱駝，側著耳朵聽了聽，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不止一匹，像是一隊騎兵！”
我心裡一緊，難道又是蒙古遊騎？我們剛從敦煌出來，要是再遇上蒙古人，可就麻煩了——之前跟蒙古遊騎交手時，我們雖然贏了，但也消耗了不少體力，現在水和乾糧都不多，真打起來討不到好。
“大家戒備！”我低聲下令，讓弟子們把短刀和投石索都握在手裡，“蘇晴，你跟我一起到前麵看看，陳默，你帶著弟子們在後麵隱蔽，要是情況不對，就往左邊的沙丘後麵撤！”
我和蘇晴翻身下駝，貓著腰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摸去。走了大概半裡地，就看到一隊穿著西夏軍服的騎兵正朝著我們這邊過來，大約有十幾個人，個個腰挎彎刀，背上還背著弓箭，看起來像是西夏的巡邏兵。
“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蘇晴突然低聲說，她指著為首那個騎兵胸口的徽章——那是一個銀色的狼頭，“我在峨眉派的西域卷宗裡見過，西夏一品堂的士兵都佩戴這個徽章，他們是西夏皇室直接管轄的武林組織，負責保護皇室安全和處理江湖事務。”
我鬆了口氣，不是蒙古人就好。但一品堂的人怎麼會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漠裡巡邏？難道西夏也在提防蒙古人？
“咱們彆躲了，主動出去吧。”我對蘇晴說，“咱們現在是‘江南商人’，隻要不暴露身份，應該沒什麼問題。說不定還能從他們嘴裡套點興慶府的消息。”
蘇晴點點頭，我們兩人直起身，朝著騎兵隊走去。為首的那個騎兵看到我們，立刻勒住馬，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問：“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乾什麼？”
“這位軍爺您好，我們是從江南來的商人，想去興慶府采購皮毛和玉石，沒想到在沙漠裡迷了路。”我拱手笑道，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些，“不知軍爺能否指條路？”
為首的騎兵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又看了看我們身後隱蔽的駱駝和弟子，眉頭皺了皺：“你們有通關文牒嗎？最近蒙古人在邊境活動頻繁，我們奉命巡查，凡是過往的商隊都要查驗。”
我心裡暗道一聲“幸好”，連忙從懷裡掏出通關文牒遞過去。為首的騎兵接過文牒，仔細看了半天，又遞給身邊的一個士兵，那士兵看了看，對為首的騎兵點了點頭。
“通關文牒是真的。”為首的騎兵把文牒還給我，語氣緩和了些，“不過最近去興慶府的路不好走，蒙古的使者也在興慶府，聽說正在跟咱們西夏王談判，城裡查得很嚴。你們要是去了，可得小心點，彆惹麻煩。”
“蒙古使者？”我心裡一動，連忙問道，“不知蒙古使者來西夏是談什麼的？是通商嗎？”
為首的騎兵臉色變了變，沒好氣地說：“這是國家大事，不是你們商人該問的！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們走，我們正好要回興慶府，順路帶你們一段，省得你們再迷路，被蒙古人抓了去！”
我心裡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僅能順利去興慶府，還能跟著一品堂的人，說不定能提前了解到蒙古和西夏談判的情況。
“那就多謝軍爺了！”我連忙道謝，轉身讓陳默帶著弟子們出來，跟在騎兵隊後麵往興慶府走。
路上，我有意無意地跟為首的騎兵搭話。他叫巴圖，是一品堂的小隊長，性格倒是直爽，聊了一會兒就跟我熟絡起來。從他嘴裡，我大概了解到——蒙古使者已經來西夏半個月了，一直跟西夏王在皇宮裡談判，具體談什麼沒人知道，但最近興慶府的守衛明顯加強了，還禁止百姓議論蒙古使者的事。
“巴圖隊長，你說蒙古人會不會對西夏不利啊？”我假裝擔憂地問，“我聽說蒙古人很凶悍，之前還攻打過大宋的襄陽城，要是他們對西夏動手，可就麻煩了。”
巴圖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誰說不是呢！我們這些當兵的，都能感覺到不對勁——蒙古人最近在邊境增了不少兵，還經常派遊騎在咱們西夏境內偵查，哪裡像是來通商的？我看啊，他們是想讓咱們西夏臣服，當他們的附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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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樣。蒙古這是想先拿下西夏，再從西北南下進攻南宋，到時候南宋就會腹背受敵。不行，我必須想辦法阻止西夏臣服蒙古，哪怕不能讓西夏跟南宋結盟，也得讓西夏保持中立。
“巴圖隊長，你們就沒勸勸西夏王嗎？蒙古人野心太大了，就算西夏臣服了，他們也不會滿足，遲早會吞並西夏的！”我故意激他。
巴圖苦笑一聲：“我們這些小兵，哪裡能見到西夏王？再說了，朝廷裡也有不少大臣主張跟蒙古議和，說什麼‘臣服蒙古能保西夏平安’，真是糊塗！”
我心裡有了個主意，對巴圖說：“巴圖隊長，實不相瞞，我們雖然是商人，但在江南也認識不少江湖人士，其中還有丐幫的長老。丐幫跟蒙古人打過不少仗，知道蒙古人的底細。要是能讓我們見到西夏王，我們說不定能幫西夏王分析分析形勢，讓他彆上蒙古人的當！”
巴圖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我：“你們認識丐幫的人？”在西北，丐幫的名聲也不小，尤其是丐幫弟子在街頭乞討時，經常會幫百姓打抱不平，很受百姓愛戴。
“不僅認識，我們還跟丐幫長老有過生意往來。”我趁熱打鐵，“丐幫長老特意囑咐我們，要是遇到西夏的朋友，就跟你們說一聲——蒙古人滅了金國之後，下一步肯定是西夏和南宋，你們可千萬彆被蒙古人的花言巧語騙了！”
巴圖沉默了，他顯然也在擔心蒙古人。過了一會兒，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對我說道：“好吧，我就幫你們一次！我雖然見不到西夏王，但我認識一品堂的堂主，他經常能見到西夏王。我可以帶你們去見堂主，要是堂主覺得你們說的有道理，說不定會把你們的話傳給西夏王！”
我心裡大喜，連忙道謝：“那就多謝巴圖隊長了！要是能幫西夏躲過這場災難，你就是西夏的大功臣！”
巴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加快了騎馬的速度。我們跟著騎兵隊，走了大約一天半，終於看到了興慶府的城牆。興慶府比敦煌城大多了，城牆是用磚石砌的，又高又厚，城門口的守衛比敦煌城嚴多了，每個進出的人都要仔細搜查。
巴圖帶著我們繞過正門，從側門進了城。城裡比我想象中熱鬨，街道兩旁全是店鋪，有賣皮毛的、賣玉石的、賣糧食的，還有不少穿著西域服飾的商人在街頭討價還價。不過仔細看就能發現，街上的士兵比普通百姓還多，個個神色嚴肅，時不時會攔住行人盤問。
巴圖把我們帶到一座氣派的府邸前，府邸門口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一品堂”三個大字。他對我們說：“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稟報堂主，要是堂主願意見你們，我再出來叫你們。”
我們在門口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巴圖就出來了，臉上帶著喜色：“堂主願意見你們！跟我來吧，記住，見到堂主後，說話要小心，彆亂說話！”
我們跟著巴圖走進府邸，穿過幾個院子，來到一間寬敞的客廳。客廳裡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紫色的錦袍，麵容威嚴，手裡拿著一把折扇，正慢條斯理地喝茶——想必這就是一品堂堂主了。
“堂主，這就是我跟您說的江南商人。”巴圖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