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深處的“靜心觀”,從未像今日這般熱鬨。觀門前的老鬆樹下,十幾個身著粗布道袍的道士圍著塊丈餘寬的青石,青石上刻著幅繁複的地脈圖,圖上用朱砂標注著密密麻麻的點線,正是大秦疆域內已梳理出的龍脈脈絡。為首的老道須發皆白,雙目卻亮如晨星,正用手指在圖上的長安位置輕輕點叩。
“長安龍穴的靈氣,已順著渭水彙入黃河,再分三支流向南北,這是亙古未有的盛景。”老道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咱們梳理地脈三年,能有今日氣象,全賴陛下身上的‘龍氣’牽引——那秘紋可不是尋常印記,是天地靈機與帝王氣運交融的征兆啊。”
旁邊個年輕道士忍不住問:“師父,您說陛下的秘紋真能化成真龍?弟子前日在長安見過,那龍形已快成型,隻是脊柱處的紋路還在忽明忽暗。”
老道撫須輕歎:“脊柱乃人之龍骨,要化真龍形,需得天地人三才之力齊聚。陛下收攏萬靈,是為‘人’;咱們梳理地脈,是為‘地’;至於‘天’,還需等個契機。”
話音剛落,觀外傳來馬蹄聲。內侍捧著個錦盒快步進來,盒中躺著塊晶瑩的“龍骨石”,是玄道司在昆侖山深處找到的,石質溫潤,裡麵裹著縷乳白色的氣,與李硯身上的秘紋氣息相通。
“陛下說,這石頭觸碰到脊柱時會發燙,讓貧道們看看是否與地脈有關。”內侍將錦盒遞到老道麵前。
老道接過龍骨石,指尖剛觸到石麵,石頭裡的白氣突然竄出,順著他的手臂遊走,最終彙入青石上的地脈圖——圖上長安位置的朱砂點瞬間亮起,光芒順著脈絡蔓延,竟在青石邊緣映出條模糊的龍影。
“果然如此。”老道眼中閃過精光,“這龍骨石是昆侖龍脈的‘髓’,與陛下的脊柱相呼應,看來天地已在催陛下的秘紋入脈了。”
消息傳回長安時,李硯正在禦花園的暖亭裡小憩。他靠在鋪著白狐裘的躺椅上,後腰墊著塊溫熱的蛟蛻,脊柱處傳來陣陣酥麻的癢意,像是有無數細針在皮肉下鑽動。這幾日秘紋生長的速度明顯加快,胸口的龍頭已清晰可見,龍須飄動時,連帶著呼吸都帶著股淡淡的龍涎香。
“陛下,終南山的清虛道長求見,說有關於‘脊柱化龍’的要事稟報。”內侍輕聲稟報。
李硯睜開眼,揮了揮手。片刻後,清虛道長——也就是終南山的為首老道——背著個舊布包走進來,身上還帶著山澗的濕氣。他沒有行禮,隻是從布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銅製小鼎,鼎身刻著與李硯秘紋相似的紋路。
“陛下,可否讓貧道看看您的脊柱?”清虛道長開門見山,眼神裡沒有敬畏,隻有探究。
李硯挑了挑眉,解開外袍露出後背。陽光透過暖亭的窗格照在皮膚上,脊柱兩側的銀紋泛著冷光,像兩條正在纏繞的蛇,末端已鑽進脊椎縫隙,隱約能看到骨頭透出淡淡的玉色。
清虛道長舉起銅鼎,鼎口對準李硯的脊柱。鼎身的紋路突然亮起,與皮膚上的秘紋產生共鳴,發出嗡鳴般的聲響。李硯隻覺脊柱處一陣灼熱,像是有團火順著脊椎向上竄,那些鑽進骨頭裡的秘紋突然活躍起來,在骨髓裡遊走、融合。
“果然是‘龍脈入髓’。”清虛道長放下銅鼎,語氣帶著驚歎,“陛下的脊柱正在吸收地脈靈氣,慢慢轉化成龍骨——您看這節腰椎,已比常人堅硬三成,敲擊時會發出玉磬般的聲響。”
李硯按了按後腰,確實感覺骨頭比以前堅硬許多,上次騎馬時不慎跌落,後腰撞到岩石,竟隻疼了片刻就恢複如常,當時隻當是秘紋的作用,現在想來,怕是骨頭本身已有了變化。
“這與你們梳理地脈有關?”李硯係好外袍,看著清虛道長。
“息息相關。”清虛道長指著銅鼎,“貧道這‘聚靈鼎’能引地脈靈氣,這三年來,咱們在全國的龍脈節點埋下了三百六十個同款小鼎,日夜引導靈氣向長安彙聚,最終都順著陛下的秘紋彙入脊柱——您就像個巨大的‘靈池’,吸收著天下地脈的精華。”
他從布包裡掏出卷竹簡,上麵用朱砂畫著人體骨骼圖,標注著脊柱與地脈的對應關係:“人身有二十四節脊椎,對應二十四節氣;大地有二十四條主龍脈,對應二十四山。陛下的秘紋將兩者相連,讓人身龍脈與大地龍脈同頻共振,這才能讓脊柱化龍形。”
李硯看著竹簡上的標注,忽然想起藏珍閣裡的龍涎玉。那玉牌貼身佩戴時,脊柱處總會泛起暖意,看來並非偶然——玉是山之精,本就與地脈相通,難怪能滋養脊柱。
“你們這般梳理地脈,圖什麼?”李硯忽然問。他知道這些道士不為名利,靜心觀的觀門破舊,他們的道袍打滿補丁,卻從未向朝廷要過賞賜,每日隻靠采藥、耕種維生。
清虛道長笑了,指著暖亭外的田野:“您看那些莊稼,地脈順了,收成比往年多三成;您看那些百姓,少了天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這就是功德。”他頓了頓,又道,“貧道年輕時見過戰亂,餓殍遍地,河流改道,那是地脈紊亂的征兆。如今能親手梳理地脈,讓天地靈機順暢,讓百姓安居樂業,比什麼名利都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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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沉默片刻,揮手讓內侍取來箱黃金:“這些你們收下,修繕道觀,給弟子們添些衣物。朕知道你們不在乎這些,但這是朝廷的心意。”
清虛道長沒有推辭,卻讓內侍把黃金換成了農具和藥材:“終南山的農戶缺耕牛,嶺南的瘴氣需要藥材防治,這些比黃金有用。”
送走清虛道長後,李硯回到寢宮,對著銅鏡仔細觀察脊柱。他用手指敲擊頸椎,果然發出清脆的聲響,像玉塊相擊。皮肉下的秘紋還在向骨髓裡鑽,帶來陣陣酥麻,卻不疼痛,反而有種通體舒暢的感覺,像是堵塞的河道被疏通,水流奔騰而過。
夜裡,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化作條巨龍,順著黃河遊動,頭頂是秦嶺的龍脈,腳下是東海的水脈,身上的鱗片是由各地的靈物化成——龍涎玉為額,蛟蛻為腹,天馬翼為鰭,定風珠為眼。他遊過之處,乾涸的土地冒出清泉,貧瘠的礦山流出金銀,百姓們在岸邊跪拜,歡呼聲響徹雲霄。
醒來時,脊柱處的灼熱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種溫潤的暖意,像泡在溫泉裡。李硯伸手摸了摸後背,能清晰感覺到脊柱的形狀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第三節胸椎微微凸起,像龍頸的弧度。
“陛下,玄道司在長白山找到株‘接骨蓮’,花瓣能讓斷骨愈合時更堅韌。”內侍進來稟報,捧著個水晶瓶,裡麵的蓮花正在緩緩綻放,“送花的術士說,這蓮花生長在龍脈與火山交彙處,吸收了陰陽二氣,對您的脊柱化龍大有裨益。”
李硯接過水晶瓶,接骨蓮的花瓣剛觸到指尖,脊柱處就泛起暖意,花瓣裡的靈氣順著秘紋彙入骨髓,那些正在融合的秘紋似乎變得更活躍了。他忽然明白,清虛道長說的“天地人三才”是什麼意思——他收攏萬靈人),道士們梳理地脈地),而這些自然生長的靈物,便是“天”的饋贈。
接下來的日子,脊柱的變化越來越明顯。李硯發現自己能輕易舉起以前需要兩個侍衛才能搬動的青銅鼎,騎馬時不用馬鞍也能穩坐,甚至能在水裡憋氣半個時辰——這些都不是秘紋的外在加持,而是身體本身的變化,是脊柱化龍帶來的力量、平衡與韌性。
玄道司的術士們依舊在各地奔波,靜心觀的道士們繼續在龍脈節點埋下聚靈鼎。他們不求回報,隻在每次梳理完一條地脈後,對著長安的方向遙遙一拜,像是在見證某種奇跡。
李硯偶爾會召見清虛道長,聽他講地脈的流轉、靈氣的聚散。他依舊不懂那些玄妙的道理,卻漸漸明白:這些道士們守護的不是他這個皇帝,而是這片大地的生機;他們追求的功德,不是虛無的福報,而是實實在在的國泰民安。
而他身上的秘紋,不過是這場天地人共鳴中的一個紐帶,是大地靈氣與人間煙火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記。脊柱化龍也好,秘紋成型也罷,終究是為了承載更多的力量,去守護這片被梳理得順暢的龍脈,去護佑那些因地脈安寧而安居樂業的子民。
這日,李硯站在觀星台上,望著天邊的晚霞。脊柱處的秘紋已完全融入骨髓,皮肉上隻留下淡淡的龍形輪廓,像幅洗儘鉛華的水墨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與大地的脈動同頻,心跳與龍脈的流轉共振——他不再是單純的“人”,而是與這片江山融為一體的“靈”。
遠處的終南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靜心觀的方向傳來隱約的鐘聲,清越而悠遠。李硯知道,那些不為名不為利的道士們,此刻或許正圍著地脈圖,討論著下一處該梳理的節點。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大地,而他,則用這條正在化龍的脊柱,承載著他們的功德,承載著這片江山的未來。
夜色漸濃,星辰漸亮。李硯的脊柱在星光下透出淡淡的玉色,像條沉睡的龍,在骨髓深處,秘紋與龍脈靈氣交織、流轉,等待著完全蘇醒的那一天。而那一天,或許就是天地人三才合一,人間與大地共榮共生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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