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的“藏珍閣”又添了新物件。閣樓最頂層的琉璃櫃裡,躺著枚拳頭大的“定風珠”,是西域術士從天山風眼處尋來的。珠子通體湛藍,裡層裹著團旋轉的白氣,據說握在手裡能讓颶風繞道。李硯指尖剛觸到櫃麵,珠子裡的白氣就劇烈翻騰,像在回應他掌心的秘紋——這些日子,他皮肉下的銀紋已蔓延至鎖骨,夜裡常會泛起微光,與藏珍閣裡的奇物隱隱共鳴。
“陛下,這定風珠剛送來時,裝它的鐵盒都被風刮得變形了,還是劉監正用道家符籙鎮住的。”守閣的老太監捧著本賬冊,指著上麵的批注,“劉監正說,這珠子是‘風脈之精’,與秦嶺挖出來的龍涎玉能湊成一對,擺在一起能讓方圓百裡風調雨順。”
李硯拿起定風珠,指尖的銀紋突然發亮,珠子裡的白氣順著紋路鑽進皮肉。後腰傳來一陣清涼,像是有股氣流順著脊椎盤旋而上,連日來因秘紋生長帶來的脹痛感頓時消散。他輕舒口氣,將珠子放回櫃中:“讓劉監正把龍涎玉也挪過來,湊成對兒擺著。”
老太監應著,又翻到賬冊另一頁:“昨日江南送來株‘月心草’,長在寒潭底下,月圓時會開花,花瓣能治刀劍傷,連玄甲龜都湊過去啃了兩口。”
李硯走到另一排櫃子前,玻璃罩裡的月心草正舒展著葉片,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結著露珠,在燈光下泛著銀光。守在旁邊的玄甲龜伸長脖子,用吻部輕輕蹭著玻璃,龜甲上的紋路與草葉脈絡竟隱隱相合。
“這草性子烈,得用寒玉盆養著。”李硯記得賬冊上的記載,伸手在玻璃罩上敲了敲,月心草的花瓣突然轉向他的方向,露珠滾落,在盆底凝成細小的冰晶——這是認主的跡象,與藏珍閣裡大多數奇物一樣,對他身上的秘紋有著天然的親近。
藏珍閣如今已有上百件珍品,半數是道家風水師尋來的。自從發現這些術士能勘龍脈、辨靈物,李硯就改了主意——原本要把他們派去異域傳教,如今卻將最頂尖的五十人留在身邊,組成“玄道司”,專司搜尋天下奇珍。他給玄道司的待遇遠超傳教的道士:每人賜良田百畝,特許佩戴玉印,尋到重寶者還能獲封“真人”稱號,子孫可入太學。
“陛下,玄道司的人又出發了。”內侍匆匆進來,手裡舉著張輿圖,“這次分了三隊,一隊去東海找‘定海針’,一隊去嶺南探‘瘴母’,還有一隊跟著商隊去非洲,說是那邊的獸園裡有靈獸蛻下的角,能感應地下的金礦。”
李硯接過輿圖,上麵用朱砂標出了玄道司的路線,沿途的山脈河流旁都畫著小小的符籙——這是道家的“地脈圖”,據說能循著靈氣流動找到寶物。他指尖劃過非洲的位置,想起那些被放養的角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讓他們小心些,非洲的獸園裡,燎原獅群最近正處在發情期,彆被當成獵物了。”
內侍剛退下,兵部尚書就捧著軍報求見。軍報上寫著多瑙河畔的戰事:王烈率領的秦軍與法蘭克王國的殘部在萊茵河對峙,雙方每日各派千人廝殺,互有勝負,秦軍損失三百,斬殺蠻夷五百。
“王烈這是在磨刀子呢。”李硯看著軍報,指尖在“斬殺五百”處敲了敲,“讓他再打三個月,把新招募的仆從軍拉上去練練,等法蘭克的青壯耗得差不多了,再派火器營收尾。”
兵部尚書有些猶豫:“陛下,將士們在外征戰多年,是否該讓他們休整休整?”
“休整?”李硯笑了,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宮牆外操練的禁軍,“你看那些新兵,不把他們扔進血裡滾兩圈,能成合格的兵?多瑙河那邊的蠻夷,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要的從不是一蹴而就的征服。大屠殺會激起更瘋狂的反抗,就像南印度的叢林戰,最初秦軍一味強攻,結果陷入遊擊戰的泥潭,損兵折將。後來改用“消耗戰”,每日派小股部隊襲擾,讓蠻夷在一次次小規模廝殺中失血,士氣消磨殆儘,反而更容易收服。
“讓王烈每月輪換一批士兵,中原的衛戍部隊輪流調過去‘見血’。”李硯提筆在軍報上批注,“告訴各軍將領,斬殺一名披甲蠻夷,賞銀十兩;俘虜一名工匠,賞田五畝。多殺多賞,但不許屠城,違令者斬。”
兵部尚書領命退下後,李硯轉身回到藏珍閣。玄道司剛送來塊“鎮嶽石”,是從泰山之巔鑿下來的,石麵上天然形成“國泰民安”四個篆字。他將石頭擺在龍涎玉和定風珠中間,三塊奇物同時泛起微光,皮肉下的秘紋突然灼熱起來,眼前竟閃過些模糊的畫麵——萊茵河畔的廝殺、恒河平原的稻田、非洲草原上奔襲的角獸……
“這是……”李硯按住額頭,畫麵轉瞬即逝,隻留下心悸般的震顫。他低頭看向掌心,銀紋已爬上指節,紋路間隱約能看到山川河流的縮影,像是把天下輿圖刻進了血肉裡。
守閣太監嚇得跪倒在地:“陛下,要不要請道長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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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擺擺手,緩過神來:“無妨,是這些奇物在跟朕‘說話’呢。”
他漸漸明白,這具身體的變化或許與帝國的氣運相連。藏珍閣的奇物越多,各地的龍脈越穩,皮肉下的秘紋就越活躍,給他的感應也越清晰。萊茵河畔的消耗戰讓蠻夷元氣大傷,恒河的稻田滋養著千萬子民,非洲的獸園穩固著後方——這些都化作無形的“力”,順著秘紋彙入他的體內。
“去把三皇子叫來。”李硯對太監說。
三皇子李恪今年剛滿十六,被分封在中亞,負責監管西域商路。這幾日正好回京述職,此刻正帶著幾名中亞工匠在工部觀摩新造的紡紗機。聽聞父皇召見,他快步趕到藏珍閣,身上還帶著機油味。
“兒臣見過父皇。”李恪躬身行禮,目光不經意掃過琉璃櫃裡的定風珠,眼睛亮了亮——他從小就對這些奇物感興趣。
李硯指著櫃中的月心草:“中亞那邊多沙漠,你封地的工匠能不能用這草的汁液做些傷藥?前線的士兵總說普通金瘡藥在沙漠裡容易失效。”
李恪眼睛更亮了:“兒臣試過!上次從長安帶的月心草粉,混在羊脂裡做成藥膏,治刀傷比普通藥快一倍!隻是草太少,不夠全軍用……”
“玄道司在嶺南找到了月心草的生長地,明年就能大量采摘。”李硯打斷他,“你封地的商隊不是常去非洲嗎?讓他們多留意那邊的靈獸蛻角,據說能治瘴氣,對你封地的邊防有用。”
李恪連忙應下,又說起中亞的戰事:“波斯那邊的殘餘勢力還在襲擾商路,兒臣想效仿王烈將軍,派小股部隊輪流清剿,既消耗他們,又能練兵。”
“準了。”李硯點頭,“但記住,彆趕儘殺絕,留些活口讓新兵練手。等他們耗得差不多了,就把部族打散,編入移民村落,男丁從軍,女子務農——這才是長久之計。”
李恪領命退下後,李硯走到藏珍閣最高處的露台。從這裡望去,長安城的輪廓儘收眼底:朱雀大街上車水馬龍,百工營的煙囪冒著青煙,遠處的軍營傳來整齊的呐喊聲。更遠方,多瑙河的烽煙、恒河的稻浪、非洲的獸吼,仿佛都化作絲線,順著風彙入他的血脈。
玄道司的風水師還在各地奔波,藏珍閣的奇物會越來越多;前線的將士輪流廝殺,既消耗了蠻夷,又練出了精兵;分封的兒子們各守一方,將帝國的根須紮得更深。而他,隻需守著這長安,看著秘紋一點點爬滿全身,感受著天下氣運在體內流轉——這種感覺,比單純的修仙更踏實,因為他知道,每一寸秘紋的生長,都連著萬裡江山的安穩。
暮色漸濃,藏珍閣裡的奇物開始泛起微光,與天邊的晚霞交相輝映。李硯掌心的銀紋亮得通透,他仿佛能聽到龍涎玉裡的水流聲、定風珠裡的風聲、月心草舒展葉片的輕響——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屬於這個神秘世界的歌謠,而他,是最沉醉的聆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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