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鐵騎踏塞塵_逃荒是不可能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6章 鐵騎踏塞塵(1 / 1)

李硯坐在黑風山最高的那塊鷹嘴岩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弓弦。青雲斂翅停在他肩頭,銳利的鷹眼警惕地掃視著西北方向——那裡,天際線已被一層灰黃色的煙塵籠罩,隱約有悶雷般的轟鳴順著風勢滾來,像一頭蘇醒的巨獸在低吼。

“彆看了。”他低聲對自己說,將目光從南方流民的方向移開。那些拖家帶口的身影早已被煙塵模糊成一片灰黑色的洪流,連日來的注視像一塊浸了水的棉絮,堵得他胸口發悶。與其看著那些絕望的麵孔一點點失去生氣,不如將注意力轉向更迫近的威脅——鎮北軍與北胡的戰場。

青雲似是聽懂了他的話,忽然振翅高飛,盤旋著衝向西北方。李硯立刻閉上眼,將意識沉入與神鷹共享的視野。

視野瞬間拔高,呼嘯的風聲灌滿耳畔。下方的山林急速後退,黑風山的輪廓漸漸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開闊的河穀平原。平原上,一道蜿蜒的河流像銀色的帶子,將大地分成兩半——南岸,鎮北軍的營寨連綿數裡,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鎮北”二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北岸,黑壓壓的騎兵正潮水般湧來,馬蹄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仿佛要將天空也染成土黃色。

“這就是北胡鐵騎……”李硯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曾在《邊地誌》裡見過關於北胡的記載:“胡人身長體健,善騎射,往來如風,出沒無常。”可文字描述遠不及親眼所見的震撼。那些北胡騎兵個個身披獸皮甲,頭戴鐵盔,馬鞍兩側掛著彎刀與長弓,坐騎都是神駿的矮腳馬,雖不如中原戰馬高大,卻四肢粗壯,奔跑起來穩如磐石。

最駭人的是他們的陣形。看似散亂的騎兵群,實則暗藏章法。前排的騎士將長弓斜背在身後,手持長矛,眼神凶悍如狼;後排的則早已取下長弓,搭箭上弦,箭頭在陽光下閃著森冷的光。他們像一群蓄勢待發的獵食者,鼻孔裡噴著白氣,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彙成一股沉悶的鼓點,敲得人心臟發顫。

“嗚——”一聲蒼涼的號角從鎮北軍營寨中響起,劃破了戰前的死寂。營寨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隊隊步兵列著整齊的方陣衝了出來,盾牌手在前,長矛手在後,弓箭手站在方陣兩側,迅速搭建起一道鋼鐵防線。他們的動作沉穩有序,可在北胡鐵騎那股野性的洪流麵前,竟顯得有些單薄。

“放!”隨著一聲令下,鎮北軍的弓箭手率先發難。密集的箭雨騰空而起,像一片黑雲般罩向對岸的騎兵。

然而,北胡騎兵的反應快得驚人。他們仿佛早有預料,前排的騎士猛地拉韁繩,坐騎人立而起,用厚實的身體擋住箭矢;後排的騎士則借著馬身掩護,迅速變換隊形,像水流般分散開來。“叮叮當當”的脆響不絕於耳,大部分箭矢都被鎧甲或馬身彈開,隻有零星幾匹戰馬中箭倒地,很快就被後續的騎兵踏成肉泥。

“果然難纏。”李硯的心沉了沉。北胡騎兵的騎術與默契,遠超他的想象。

還沒等鎮北軍的弓箭手準備第二輪射擊,北胡那邊已響起一陣尖銳的呼哨。分散的騎兵忽然像歸巢的鳥群般重新聚攏,後排的騎士紛紛鬆開弓弦。刹那間,數千支箭矢帶著破空的銳嘯騰空而起,形成一道更密集、更迅猛的箭雨,朝著南岸的鎮北軍傾瀉而下!

“快升高!”李硯在心裡急喝。青雲似是也感受到了危險,猛地振翅向上衝去。幾支流矢擦著神鷹的翅膀飛過,箭杆上的羽毛被氣流掀得亂顫。

從更高處俯瞰,那道箭雨如同黑色的瀑布,狠狠砸在鎮北軍的方陣中。慘叫聲瞬間炸開,前排的盾牌手雖然舉著盾牌,卻架不住箭矢的衝擊力,不少人被射得連連後退,方陣的缺口像被潮水衝開的沙堤,迅速擴大。

“衝鋒!”北胡騎兵中傳來一聲暴喝,不知是用的什麼語言,卻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凶悍。

黑壓壓的騎兵群如同決堤的洪水,踏著結冰的河麵衝了過來。馬蹄踏在冰麵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冰層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裂開無數蛛網般的紋路,卻始終沒有崩塌。那些北胡騎士伏在馬背上,身體與馬身連成一條流暢的直線,長矛斜指前方,像一群即將撲食的獵豹。

“頂住!給我頂住!”鎮北軍的將領聲嘶力竭地呐喊,揮舞著長刀斬殺了一個後退的士兵,試圖穩住陣腳。可步兵方陣在騎兵的衝擊下,就像巨浪中的小舟,搖晃著隨時可能傾覆。

第一波撞擊發生時,李硯甚至覺得視野都震了一下。北胡騎兵的長矛輕易地刺穿了盾牌,將鎮北軍的士兵挑飛在空中,鮮血像噴泉般灑落在冰麵上,瞬間凝結成刺目的紅。矮腳馬蠻橫地撞進方陣,馬蹄踏碎了骨骼,慘叫聲、兵刃碰撞聲、戰馬嘶鳴聲混雜在一起,彙成一曲殘酷的交響樂。

“這就是騎射的優勢……”李硯喃喃自語。北胡騎兵不僅箭術精準,更擅長利用戰馬的機動性。他們不像鎮北軍那樣死守陣地,而是像一群靈活的鯊魚,在方陣的缺口處撕咬、穿梭。一旦遇到抵抗頑強的區域,便迅速後撤,換個方向重新衝擊;若是發現薄弱點,便如潮水般湧上去,將缺口撕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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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一個北胡騎士,在衝鋒中射出三支箭,箭箭命中鎮北軍的弓箭手,隨即拔刀砍翻兩個試圖近身的長矛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在草原上狩獵般輕鬆。而鎮北軍的士兵,往往剛舉起武器,就被高速移動的騎兵撞得人仰馬翻。

更可怕的是北胡的箭雨。他們的弓箭手在馬背上依然能保持極高的精準度,時而仰射壓製高處的了望哨,時而平射狙殺前排的軍官。鎮北軍的弓箭手根本無法抬頭,隻能縮在盾牌後麵,被動挨打。

“他們的弓……”李硯忽然注意到,北胡騎兵使用的長弓比中原的弓稍短,但弓臂更粗,弓弦似乎是用某種獸筋製成,顏色暗沉,卻透著一股堅韌的光澤。難怪箭速如此之快,射程也遠超鎮北軍的弓箭。

激戰中,鎮北軍的防線終於被撕開一道大口子。北胡騎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順著缺口湧入南岸,開始衝擊營寨。營寨外的拒馬被馬蹄踏碎,柵欄被撞倒,鎮北軍的士兵雖然奮勇抵抗,卻像是在洪水中掙紮的螞蟻,顯得那麼渺小。

李硯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兵,拄著斷矛一次次試圖站起來,最終被一匹戰馬踩中了腿,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卻依然死死抓住一個北胡騎士的馬韁,直到被彎刀砍下頭顱。

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傳令兵,抱著令旗拚命往營寨深處跑,背上插著三支箭,鮮血浸透了衣甲,卻始終沒有倒下,直到將令旗交到將領手中,才轟然倒地。

他還看到北胡騎兵衝進營寨後,開始縱火。火光衝天而起,將半邊天空染成了紅色,濃煙中傳來婦孺的哭喊——原來營寨裡還藏著不少士兵的家眷。

青雲在高空盤旋,不安地唳鳴著。下方的廝殺已經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戮,鎮北軍的抵抗越來越微弱,像燃燒到儘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李硯猛地收回意識,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場,那些文字裡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此刻都變成了活生生的畫麵,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北胡鐵騎的強悍遠超想象。他們的騎射不僅是進攻的利器,更是一種戰術——利用速度和射程優勢,不斷消耗對手,再以雷霆萬鈞的衝鋒摧毀防線。打不過就退,打得過就窮追猛打,這種靈活性讓依賴陣地戰的鎮北軍完全束手無策。

“鎮北軍……擋不住了。”李硯低聲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黑風山的風依舊凜冽,吹動著他的衣角。可此刻,這曾經讓他感到安穩的風聲,卻仿佛變成了北胡騎兵的呼哨,在耳邊不斷回響。他知道,一旦鎮北軍潰敗,黑風山這片暫時的安寧,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他不能再隻做一個旁觀者,無論接下來會麵對什麼,他都必須做好準備。

“青雲,”他輕聲說,“我們回家,該加固防線了。”

神鷹唳鳴一聲,俯衝而下,停在他的肩頭。一人一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風山的密林深處,隻留下西北方的天際,那片被戰火染紅的雲彩,依舊在緩慢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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