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穀的雪又消停了幾日,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硯握著一根碗口粗的青岡木,站在空地上,緩緩沉腰紮馬。木杆在他手中輕若無物,隨著他的動作上下翻飛,帶起一陣微風,卻不見半分剛猛之氣,反而透著一股圓融流轉的韻味。
他在練太極棍法。
這是他根據前世看過的太極劍視頻改編的。沒有劍,就用青岡木代替;沒有招式圖譜,就憑著模糊的記憶,結合自己對太極“圓、柔、緩”的理解,一點點摸索。沒想到練著練著,竟真的走出了幾分門道。
“雲麾劍的路子,用在棍上也一樣。”李硯手腕輕轉,木杆在身前劃出一個圓潤的弧線,帶起的風拂過臉頰,柔和卻不散亂。以前他用棍,隻會掄圓了橫掃,憑著一股蠻力開山裂石,可現在,他能感覺到力量順著手臂流淌到木杆頂端,再隨著招式的變化收放自如,仿佛木杆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他走到一棵合抱粗的老鬆前,深吸一口氣,體內氣血緩緩凝聚。虎豹雷音在小腹處輕輕震動,將散逸的力量一點點擰成一股繩。隨即,他並指如掌,對著樹乾緩緩推去——動作依舊緩慢,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噗”的一聲輕響,與之前錘斷樹乾的爆裂聲截然不同。李硯的手掌沒入樹乾半寸,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周圍的樹皮卻完好無損,連樹葉都沒掉落幾片。
“果然是聚力於一點。”他收回手,看著掌印,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這便是練太極帶來的變化——以前的力量是鋪天蓋地的“麵”,如今卻能凝聚成無堅不摧的“點”。同樣的力道,破壞力卻天差地彆,打穿樹乾比錘斷樹乾更需要技巧,也更實用。
玄風蹲坐在不遠處,看著他的動作,琥珀色的瞳孔裡滿是好奇。它曾見過李硯一拳轟碎巨石,那等剛猛之力讓它都暗自心驚,可現在這種慢悠悠的打法,明明看著沒什麼力道,卻能在樹上留下掌印,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這叫技巧,懂嗎?”李硯笑著彈了彈玄風的耳朵。玄風不滿地甩甩頭,卻還是湊近了些,用鼻子嗅了嗅樹乾上的掌印,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表達讚歎。
接下來的日子,李硯練得更勤了。清晨練八段錦,調理氣血;上午打太極,打磨勁力;下午則握著青岡木,琢磨太極棍法;傍晚沒事,還會對著空氣比劃幾下模糊記起的黑龍十八手——那招式狠辣直接,擒拿、鎖喉、斷骨,招招衝著要害去,正好和太極的圓柔形成對比,練著倒也解悶。
他發現八段錦的“調理脾胃須單舉”一式,配合虎豹雷音,能讓消化能力變得更強,就算一頓吃下半隻烤鹿,也不會覺得腹脹;“雙手托天理三焦”則能舒緩筋骨,緩解長時間練拳帶來的酸脹;而“五勞七傷往後瞧”,更是能放鬆精神,讓他在這單調的冬日裡保持心緒平和。
“老祖宗的智慧,果然不是吹的。”李硯練完一套八段錦,渾身暖洋洋的,連呼吸都變得格外順暢。他以前總覺得這些養生功是花架子,現在親身體驗了才知道,其中蘊含的強身健體之道,遠比他想象的精妙。
這天午後,他翻出空間裡一塊廢棄的鐵板——是之前拆解草原短刀時剩下的邊角料,約莫有一指厚。他試著用剛學會的太極“按掌”式拍上去,沒有用蠻力,隻是將凝聚的勁力緩緩透出。
“鐺”的一聲脆響,鐵板上竟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陷,邊緣沒有絲毫變形。李硯眼睛一亮,又換了個招式,用“搬攔捶”的拳勢打在鐵板上,這次加了幾分剛勁,凹陷更深了些,依舊不見碎裂。
“若是用以前的打法,這鐵板早就被打穿了。”他掂量著鐵板,若有所思。太極的妙處,不在於破壞力的大小,而在於對力量的精準控製。什麼時候該聚,什麼時候該散,什麼時候該剛,什麼時候該柔,都有講究。這種控製,讓他的巨力不再是匹夫之勇,而是真正能收放自如的“功夫”。
玄風見他對著一塊鐵板擺弄不休,也湊過來用爪子拍了拍。鐵板應聲而裂,碎片飛濺。它得意地看了李硯一眼,像是在說“這才叫力量”。
李硯無奈地搖搖頭:“你這是蠻勁,跟我這不一樣。”玄風顯然聽不懂,隻是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邀功似的低吼了一聲。
閒來無事,他開始回憶更多前世看過的“功夫”。80年代港島武俠片裡的招式,那些看似花哨卻暗藏發力技巧的動作,在他腦海裡一點點清晰起來。他記得有部電影裡,主角練的“鐵線拳”,講究手臂如鐵線纏繞,剛柔並濟;還有部講“工字伏虎拳”的,拳勢沉穩,步步為營,很適合他這種力量型的。
“可惜記不全了。”李硯試著比劃了幾個模糊的動作,總覺得哪裡不對。那些招式需要配套的呼吸法和發力技巧,光看動作學不來精髓,不像太極,憑著“慢、圓、鬆”的口訣,就能慢慢摸索出些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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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不再強求,反正有太極和八段錦練著就夠了。每天清晨,穀裡總能看到他慢悠悠打拳的身影,玄風趴在一旁當觀眾,巨靈一家在溫泉邊飲水,山君帶著野豬群在遠處拱土,構成一幅奇妙的畫麵。
練累了,他就坐在木屋前曬太陽,喝著果酒,琢磨體內力量的變化。他能感覺到,隨著太極越練越熟,虎豹雷音也變得更加內斂,不再是之前那種外放的震動,而是與氣血、筋骨融為一體,運轉時悄無聲息,卻後勁更足。
這天傍晚,他練完太極,正準備回屋,忽然聽到穀口傳來一陣騷動。灰影率領的幾隻狼回來了,嘴裡叼著幾隻肥碩的雪兔,顯然是從草原趕回來看他的。
灰影走到他麵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傳遞來草原的消息:馬群又壯大了不少,那匹棗紅公馬生下了幾匹小馬駒;它率領的狼群已經成了草原東部最強大的勢力,附近的部落都不敢輕易招惹;還有,它在一個廢棄的祭壇裡,找到了幾塊發亮的石頭,看著像是好東西,讓青雲先送了回來。
李硯笑著摸了摸灰影的腦袋,讓它帶著狼去吃些新鮮的鹿肉。他走進木屋,看到青雲放在桌上的幾塊石頭——竟是幾塊成色不錯的玉石,雖然不算頂級,卻也溫潤通透,適合用來打磨成飾品。
“倒是有心了。”李硯將玉石收進空間,心裡暖暖的。這些夥伴,總能給他帶來些小驚喜。
夜幕降臨,火塘裡的炭火劈啪作響。李硯靠在玄風身上,手裡把玩著那根青岡木,腦海裡回放著今天練的太極招式。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輕柔地落在屋頂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有足夠的時間打磨自己,有夥伴陪伴左右,有來自草原的牽掛,還有這溫泉穀作為安穩的後盾。前世在網上看到的那些東西,沒想到在這個世界成了他安身立命的本事,想想也是奇妙。
“管它什麼功夫,有用就好。”李硯笑了笑,將木杆放在一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果酒的清冽混著炭火的溫暖,讓他渾身舒暢。
玄風發出低沉的呼嚕聲,像是在附和他的話。
夜色漸深,溫泉穀在雪的覆蓋下,靜謐而溫暖。隻有那間木屋裡,還亮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映照著一人一虎相依的身影,和一份在亂世中,於拳腳與時光中沉澱下來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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