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城,秋意漸濃。這一日,亦失哈正在東廠衙署批閱文書,忽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督主,邊關急報!
範宏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手中捧著一封火漆密封的軍報。他的臉色凝重,眉宇間帶著幾分少見的緊張。
亦失哈接過軍報,拆開細看。隨著目光在字裡行間移動,他的眉頭漸漸鎖緊。
蒙古瓦剌部近來異動頻頻,範宏低聲道,據報,他們的使者在邊境頻繁出入,似乎與某些邊將往來密切。
亦失哈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消息可靠嗎?
是我們在宣府的暗樁傳回來的。範宏湊近一步,據說看見幾個蒙古裝束的人深夜出入總兵府,行跡十分可疑。
亦失哈站起身,在室內緩緩踱步。窗外,秋風卷起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事關係重大,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他停下腳步,看向範宏,你親自去一趟宣府,暗中查訪。
範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卑職領命!這次定要揪出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記住,亦失哈沉聲道,此行要隱秘。你扮作皮貨商人,帶幾個得力人手。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三日後,一支商隊悄然出了德勝門。範宏穿著羊皮襖,頭戴氈帽,儼然一個常年行走塞外的商人。他身後跟著四個精乾的番子,都扮作夥計模樣。
越往北走,景色越是荒涼。黃土飛揚的官道上,不時可見逃難的流民。時近黃昏,商隊在宣府城外的一家客棧落腳。
掌櫃的,來兩間上房。範宏用帶著山西口音的官話說道,隨手拋出一錠銀子。
客棧掌櫃接過銀子,眼睛一亮:客官是來做皮貨生意的?
是啊,範宏在櫃台前坐下,聽說今年貂皮價錢好,特地來碰碰運氣。
那可來對地方了。掌櫃的壓低聲音,宣府總兵府的采辦前幾日還來打聽行情呢。
範宏心中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哦?總兵府也要采辦皮貨?
可不是嘛,掌櫃的左右看看,聲音更低了,聽說要置辦厚禮,送往北邊...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個穿著軍服的人大步走進客棧,為首的是一名千總。
掌櫃的,老規矩,三間上房!
範宏低頭喝茶,眼角餘光卻將來人打量得一清二楚。那千總腰間佩著一柄蒙古彎刀,刀柄上鑲嵌著紅寶石,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夜深人靜時,範宏悄無聲息地摸到那千總的房外。隻聽裡麵傳來壓低聲音的對話:
...使者說,隻要事成,黃金萬兩...
...風險太大...
...放心,有總兵大人罩著...
範宏心中一凜,正要再聽,忽然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他急忙閃身躲進陰影中。
次日清晨,範宏帶著人來到總兵府附近的一家茶樓。這裡是宣府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會在此聚集。
聽說了嗎?總兵大人最近可是財源廣進啊。鄰桌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低聲說道。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口,前幾日我還看見蒙古人的馬車直接進了總兵府後門。
範宏豎起耳朵,手中的茶碗舉在半空。
噓,小聲點...先前那人警惕地四下張望,這事可不敢亂說。
就在這時,茶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隊官兵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在客棧見過的那名千總。
奉總兵令,搜查奸細!所有人都待在原地!
範宏心中一緊,但麵上仍保持鎮定。他悄悄對身後的番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見機行事。
那千總的目光在茶樓內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範宏身上。
你,站起來!他大步走來,看你這打扮,不是本地人吧?
範宏緩緩起身,臉上堆起商人特有的諂笑:軍爺明鑒,小的是從山西來的皮貨商...
皮貨商?千總冷笑一聲,我看你像是探子!來人,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