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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停滯土木堡(1 / 1)

風卷著沙塵,嗚咽著掠過乾裂的土地,揚起一陣陣嗆人的黃霧。一支龐大到望不見首尾的軍隊,在這片死寂的原野上,旌旗耷拉,人馬無聲,隻有絕望在無聲地蔓延。

“王公!懷來城!懷來城就在眼前了!”

一名斥候隊長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破外圍稀稀拉拉的警戒,撲到王振那如同移動行宮般的十六抬大轎前。他頭盔歪斜,滿臉塵土被汗水衝出幾道溝壑,嘴唇因乾渴裂開數道血口子。他用儘最後的力氣,抬起顫抖的手臂,指向東北方向那在暮靄中隱約可見的、帶著一絲生機的城郭輪廓

“城內……城內守軍尚在!旗幟看得分明!水源充足,城牆堅固!我軍……我軍速速入城,據險而守,瓦剌騎兵再是凶悍,也難撼動分毫!末將……末將懇請王公……”他氣短聲嘶,後麵的話語被劇烈的咳嗽打斷,身子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慌什麼!”

轎簾後傳來一個冰冷、煩躁的聲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用生命換來的急報。

簾子被一隻保養得宜、戴著碩大翡翠扳指的手掀開一角,露出王振半張陰沉浮腫的臉。連日奔波逃竄的勞頓、美夢破滅的沮喪,以及對未知危險的恐懼,交織在他蠟黃的臉上,刻下深深的溝壑,唯獨那雙細長的眼睛裡,專橫與戾氣絲毫未減,甚至因焦灼而顯得更加銳利逼人。

他看也沒看那幾乎虛脫的斥候隊長,目光投向後方那支延綿十數裡的輜重隊伍。那裡麵,有他積攢了半輩子、搜刮了無數民脂民膏、準備運回蔚州填充那座堪比王府的豪華府邸的私產——上千輛沉重的大車,吱吱呀呀,裝載著他視若性命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綾羅綢緞,還有那記錄著各地官員“孝敬”賬目和無數見不得光把柄的密匣,那是他權力的根基,比什麼都重要。

“咱家的東西還沒跟上來,急什麼入城?”王振的聲音尖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蠻橫的固執,仿佛那近在咫尺的懷來城和城內可能存在的生機,遠不如他那些叮當作響的財寶來得緊要,“大軍就在此地紮營,等候輜重!沒有咱家的命令,誰也不準妄動!”

“紮營?在此地?!”

匆匆聞訊趕來的兵部尚書鄺埜,聽到這個荒謬絕倫的命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讓他如墜冰窟。他勒住氣喘籲籲的坐騎,急速環顧四周,心,沉到了無底深淵。

這裡是一片被稱作“土木堡”的荒涼高地。地勢雖略顯高亢,卻根本無險可守,視野開闊得一望無際,正是騎兵衝鋒蹂躪的絕佳屠宰場。

幾段土牆廢墟早已風化不堪,彆說抵禦箭矢,連一陣強風都能刮倒,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效的防護。最最致命的是,缺水!嚴重缺水!僅有的幾口淺井,早已被先頭部隊和如同蝗蟲過境般的隨軍民夫反複汲取得見了底,如今隻剩下坑底些許渾濁粘稠、混雜著泥沙和蟲屍的泥漿。烈日雖已西斜,但白天的炙烤餘威尚存,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塵土味、汗臭味,以及一種更深沉的、名為絕望的死亡氣息。

“王公公!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鄺埜再也顧不得什麼官儀體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轎前,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乾渴而帶著明顯的哭腔,他雙手顫抖,幾乎要抓住轎簾,聲音嘶啞地哀求,“此地……此地高亢無水,士卒饑渴已極,人馬困頓,已是強弩之末,如何能戰?瓦剌騎兵來去如風,轉瞬即至,一旦被圍,便是……便是十死無生的絕地啊!懷來城近在咫尺,城牆高厚,為何要舍生就死,自陷絕境?!王公公!下官懇求您,懇求您以聖上安危為重,以這數十萬將士的性命為重,速速移駕懷來!遲則……遲則生變,悔之晚矣啊!”他涕淚交加,額頭重重磕在乾硬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留下淡淡的血痕。

“鄺尚書!”王振猛地放下轎簾,隔絕了那張令他心煩意亂的老臉,聲音從華麗的轎廂裡傳出來,冰冷刺骨,不帶一絲人味兒,“你是統帥,還是咱家是統帥?!軍國大事,何時輪到你來做主了?!咱家說在此紮營,就在此紮營!聖駕安危,咱家自有分寸!何須你在此指手畫腳,危言聳聽?!休得多言!”他根本不給這位兵部尚書任何繼續爭辯的機會,厲聲對左右噤若寒蟬的侍衛和太監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就地紮營,構築簡易工事!沒有咱家的命令,誰也不準再提入城之事!違令者,以擾亂軍心論處,立斬不赦!”

這道命令,如同閻王的勾魂帖,迅速傳遍了這支早已被反複折騰、筋疲力儘的隊伍。死亡的陰影,驟然變得清晰而具體。

各級將領聽到這個無異於自掘墳墓的命令,個個麵如死灰,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絕望。英國公張輔,這位年邁功高、見慣了沙場生死的老將,被親兵攙扶著,遠遠望著懷來城的方向,氣得渾身篩糠般抖動,花白的胡須不住顫巍,兩行渾濁的老淚順著臉頰深刻的皺紋滾落,砸在滿是塵土的戰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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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喃喃,聲音微弱卻字字泣血:“天數!此乃天數啊!數十萬生靈……數十萬我大明的好兒郎……竟要因一人之私,葬送於此……葬送於此不毛之地啊……”但他深知王振的權勢滔天和手段狠辣,此刻再多進言,除了白白搭上自家性命,甚至禍及家族,於大局毫無裨益。深深的無力感,幾乎將這位老將擊垮。

而底層士兵們,則陷入了更深、更徹底的絕望深淵。他們早已被那朝令夕改、如同兒戲般的行軍路線和日益嚴重的糧草短缺折磨得形銷骨立,精神瀕臨崩潰。此刻,乾渴,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最致命、最痛苦的折磨。

“水……給我點水……求求你……”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輕士兵,嘴唇乾裂翻卷,滲出的血珠瞬間被灰塵覆蓋,眼神渙散無光,他伸出枯柴般的手,死死抓住身邊一個年紀稍長同伴破爛的褲腿,聲音微弱得像蚊蚋呻吟。

那年長的士兵自己也是嘴唇爆皮,喉嚨裡如同著火,他艱難地、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眼神麻木地指了指遠處那幾口已經被密密麻麻、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為了爭奪坑底最後一點泥漿而不斷爆發廝鬥、甚至已經躺倒了幾具不再動彈身體的淺井方向。那裡,為了那一點點維係生命的渾濁液體,人性早已泯滅,隻剩下野獸般的爭奪。

更多的人,則像發瘋了一樣,用雙手,用斷裂的兵器,瘋狂地挖掘著乾硬得如同鐵板的地麵,指甲翻裂,指尖血肉模糊,混合著泥土,形成暗紅色的痂塊,他們奢望著能在深處找到一絲濕氣,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往往挖到手臂酸軟,也隻是徒勞。戰馬煩躁不安地刨著蹄子,揚起陣陣塵土,發出痛苦而低沉的嘶鳴,有的甚至開始瘋狂地啃食身旁同伴的鬃毛、尾巴,或者帳篷的邊緣,任何看起來可能蘊含一絲水分的東西,都成了它們絕望中的目標。

中軍禦營附近,情況稍好,王振早就命心腹太監和錦衣衛精銳控製了僅有的、還算乾淨、有少量水源補充的地點,派重兵把守,優先保證年輕皇帝、他自己以及核心親信僚屬的使用。但即便是在這裡,水的分配也是嚴格限量的,杯水車薪,難以緩解數十萬大軍的乾渴。

王振那頂奢華寬大、鋪著厚絨、熏著檀香以驅散外麵汙濁氣息的大帳已然支起。他坐在帳中鋪了軟墊的椅子上,聽著帳外隱約傳來的騷動、哭喊、哀嚎以及為了爭水而爆發的、兵器碰撞的廝殺聲,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煩躁與不安。但他擔心的,絕非是外麵那些如同草芥般的士兵的生死,也非大軍岌岌可危的處境,而是他那些如同蝸牛般、遲遲未能抵達的輜重車輛!那裡麵是他的命根子!

“長隨!長隨!”他猛地提高音量,尖聲叫道,聲音因焦慮而顯得有些變形。

王長隨立刻像影子一樣弓著身子閃進大帳,他臉上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氣定神閒,布滿了焦慮和惶恐,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哥,情況不妙啊!輜重隊……輜重隊行進太慢了!被前麵潰退下來的散兵遊勇和逃難的民夫衝散了好幾次,秩序大亂!路上又他媽的陷住了幾十輛最關鍵的大車,都是裝著……裝著那些要緊物事的!這……這要是瓦剌人這個時候摸上來……”他不敢再說下去,聲音帶著顫抖。

“廢物!一群沒用的廢物!”王振氣得猛地一拍麵前的紫檀木小幾,震得上麵的茶盞跳了起來,茶水潑灑而出,“讓他們加快速度!丟下那些沒用的民夫!保著車輛,尤其是標記著紅漆的那兩百輛,趕緊給咱家弄過來!咱家的東西,少了一輛,咱家就要了他們全家的腦袋!”他聲嘶力竭,麵目猙獰。

他煩躁地站起身,踱到帳門口,掀起厚重門簾的一條縫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正如同流淌的鮮血,將整個土木堡染成一片淒厲、不祥的血紅色。無數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士兵如同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在混亂不堪、垃圾遍地的營地裡漫無目的地亂竄,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生機和水源。遠處,懷來城那模糊而堅實的輪廓,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顯得如此清晰,又如此遙不可及,仿佛沙漠中誘惑旅人的海市蜃樓,嘲笑著他們的愚蠢與絕望。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滑膩的毒蛇,悄然從心底鑽出,死死纏住了王振的心臟,讓他感到一陣陣窒息般的緊縮。但他用力甩了甩頭,強行將這股恐懼壓了下去。他依然固執地、近乎偏執地認為,隻要他的財產,那些金光閃閃、價值連城的寶貝安全到達,握在他手裡,那麼一切就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就還有轉圜的餘地。他拒絕去深入思考瓦剌大軍此刻的位置,拒絕去想象缺水的軍隊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他隻想守著他的金銀財寶,那是他權力的象征,是他活著的意義。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裹屍布,緩緩覆蓋了整個土木堡。營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但這寂靜比白日的喧囂更令人毛骨悚然。隻有零星傷兵無法忍受乾渴和傷痛發出的微弱呻吟、以及某些角落因極度缺水而發出的、如同野獸般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更添幾分恐怖。清冷的星光照在這片被死神親吻過的土地上,反射出冰冷而無情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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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在奢華卻壓抑的大帳中坐立不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幾次三番派出最親信的太監,帶著他的死命令,快馬加鞭去催促後方那支該死的輜重隊。然而,帶回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不是說道路被潰兵和丟棄的裝備徹底堵死,就是說遇到了小股神出鬼沒的瓦剌遊騎騷擾襲擊,行進速度堪比龜爬。

後半夜,月過中天,萬籟俱寂。一陣極其突兀、急促如擂戰鼓般的馬蹄聲,猛地撕裂了這死寂的夜空,由遠及近,直奔中軍禦營而來!蹄聲充滿了驚慌與絕望!

幾名渾身浴血、盔歪甲斜、幾乎是從血海裡撈出來的騎兵,瘋狂地鞭打著胯下同樣傷痕累累的戰馬,不顧一切地衝破外圍那形同虛設的稀鬆警戒線,連滾帶爬地衝到了王振的大帳前。

“王公!不好了!大事不好!!”為首的將領甚至來不及下馬,就在馬背上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喊,聲音破裂,充滿了無儘的恐懼與絕望,在寂靜的夜裡傳出老遠,“瓦剌……瓦剌的大隊騎兵,主力!已經繞過懷來城,從西北和東北兩個方向,像鐵鉗一樣合圍過來了!距離……距離此地已不足二十裡!煙塵蔽天,馬蹄聲震地啊!!”他喊完,仿佛耗儘了所有生機,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不省人事。

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這死寂的、絕望的營地上空轟然炸響!

王振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臉色在燭光下瞬間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不受控製地哆嗦著,上下牙關磕碰,發出“得得”的輕響,一時間,竟連一個完整的字音都吐不出來。

“快!快!保護聖駕!準備……準備……”他慌亂地、無意識地喊道,聲音尖利卻空洞,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此刻該準備什麼。

“王公!!”那栽倒在地的將領被親兵勉強扶起,掙紮著抬起頭,用儘最後一絲氣力,急切地進言,眼中閃爍著最後一點求生的火花,“現在!趁敵人合圍尚未完全收緊,陣腳未穩,集中營中所有還能跑動的騎兵,拚死護著聖駕,或許……或許還能從東南方向撕開一個口子,衝出一條血路,直奔懷來!這是……這是眼下唯一的生路了!王公!不能再猶豫了啊!”

王振的眼神慌亂地、急速地閃爍著,內心在進行著天人交戰。求生的本能讓他幾乎要立刻采納這個建議,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死死地又瞟向了後方那片漆黑一片、毫無動靜的輜重來的方向。

就在他這要命的一刹那猶豫之間——

地平線的儘頭,在那黎明前最黑暗的底色上,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條細細的、蠕動的黑線!隨即,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那條黑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粗、變寬,如同決堤的洪流,化作了鋪天蓋地的滾滾煙塵!低沉如同萬千悶雷同時炸響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最終化作了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的轟鳴!這聲音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整個土木堡的高地都開始微微顫抖,仿佛大地也在為之恐懼!

無數瓦剌騎兵,如同從地獄最深處洶湧而出的黑色死亡潮水,帶著碾碎一切、毀滅一切的狂暴氣勢,從北、西、東三個方向,向著這片缺水、混亂、絕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明軍營地,發起了排山倒海、無可阻擋的衝鋒!

王振僵立在奢華大帳的門口,渾身冰涼,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無邊無際的死亡浪潮洶湧澎湃而來,瞬間吞噬了遠方的地平線。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怪響,卻連一絲像樣的驚叫或命令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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