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就像一把刀子,緩慢地切割著沈知遙沉重的眼皮。
首先恢複的是知覺。
頭痛欲裂,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神經,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抽痛。
然後是身體。
渾身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樣,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酸軟和不適。
尤其是後腰,又酸又脹,提醒著她某些被酒精模糊了卻真實發生過的激烈畫麵。
她呻吟一聲,極其艱難地睜開仿佛被膠水粘住的眼皮。
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瞥——
轟!!!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頭痛和身體酸痛都被更巨大的驚恐炸得粉碎。
顧承嶼這個瘋子。
他睡在她旁邊,側身對著她,呼吸平穩,似乎還在沉睡。
被子滑到腰際,露出線條流暢的背脊和寬闊的肩膀,上麵甚至還有幾道細細的紅痕。
昨晚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如同潮水般爭先恐後地湧進腦海。
黑暗中的抵死糾纏……
滾燙的呼吸和肌膚相貼的觸感……
他沙啞的低吼和她自己失控的嗚咽……
酒精誤事!完蛋了!這下真的完了!
沈知遙的臉瞬間血色儘褪,又猛地漲得通紅!
她幾乎是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
逃!必須馬上逃!趁他還沒醒!
她極其緩慢地試圖挪動身體,想要悄無聲息地滑下床。
每動一下,身體都在抗議,腰肢酸軟得幾乎支撐不住。
就在她的腳趾即將碰到冰涼地板的瞬間——
一道低沉而帶著剛睡醒時特有沙啞的男聲,在她身後緩緩響起,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卻像一道驚雷劈得她魂飛魄散:
“沈總。”
沈知遙的身體瞬間僵化成石頭,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醒了?!
顧承嶼微微動了一下,轉過身來。
那雙深邃的眼睛清晰地看著她僵硬背對著他的身影,目光複雜,裡麵似乎翻滾著許多情緒,最終凝結成一種帶著點受傷和自嘲的意味。
他沉默了幾秒,才繼續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沉,每一個字都像錘子砸在沈知遙的心尖上:
“又想像兩年前一樣,”
“把我睡完就想跑嗎?”
沈知遙隻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天都要塌下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他醒了,還說出這種話?
兩年前那個清晨倉皇逃離的狼狽和心虛,與此刻的場景完美重疊,讓她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猛地轉過身,也顧不上渾身酸痛和衣不蔽體,抓過被子裹住自己,臉上又羞又惱又急,聲音都變了調:“顧承嶼你胡說什麼!誰要跑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承嶼看著她這驚慌失措的樣子,眼底那抹受傷的神色似乎更深了。
他緩緩坐起身,毫不在意地露出上身那些曖昧的痕跡,目光緊緊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