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棠窩進被窩時,特意把日記本抱在懷裡,台燈暖黃的光剛好落在紙頁上。她翻開日記的燙金封麵,指尖先觸到那句“今天又被老師說沒用?”,旁邊有紅色筆跡“生下來就有用的?難道是李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往下翻,看到自己寫“我為啥不是男孩”那頁,紅筆批注畫了個鬼臉,旁邊寫著:“你奶奶家有皇位要繼承嗎?”曉棠“噗嗤”笑出聲,枕頭都震了震——這人怎麼總能把煩心事說得這麼好玩。
她一頁頁慢慢看,那些被眼淚暈開的字跡旁,紅筆痕跡像溫柔的手輕輕托著:寫“今天煮糊了粥,被奶奶罵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旁邊畫了個冒熱氣的小鍋,寫著“我煮麵條也能粘鍋,咱倆組隊當廚房殺手?”。
翻到最後一頁,是她上個月寫的“我敢活更久點嗎”,那句紅筆批注比彆處用力些,筆鋒都深了幾分:“你值得所有的美好,慢慢等,往往美好的事情都會遲到。”曉棠的指尖反複摩挲著那行字,台燈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陰影。
心裡像揣了顆剛曬過太陽的,軟乎乎的,又有點甜得發慌。她想起傍晚掛在他身上時,聞到的襯衫上淡淡的皂角香,想起他護著她時沉穩的語氣,還有遞包時指尖不經意的觸碰——那些細碎的瞬間突然串起來,讓她心跳漏了半拍。
有點怕,怕這份心動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怕捅破了連朋友都做不成。可更多的是忍不住的憧憬,是沈硯舟那些溫和又真誠的安慰,是他看她時眼裡藏不住的溫柔。她把日記本抱得更緊,臉頰貼在微涼的紙頁上,嘴角悄悄揚了起來。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是這樣的感覺啊。原來那些她藏在心底的傷口,可以這樣被輕輕撫摸和治愈,她對著天花板輕輕歎了口氣,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好像那些難捱的日子,真的因為這抹紅,變得沒那麼冷了。而那個寫紅筆字的人,好像也悄悄住進了心裡。
沈硯舟推開門,他脫外套時指尖莫名的頓了頓,抬手湊近領口,鼻尖縈繞著一縷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味,是曉棠發間洗發水的柑橘調,混著她身上特有的、像剛曬過太陽的少女氣息,輕輕撓在心上。
他把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沒開燈,就著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光坐下。手機還攥在手裡,屏幕亮著,停在和曉棠的聊天框最下麵——是曉棠剛才到家後發的“晚安~今天真的謝謝你”,後麵跟著個小小的月亮表情。他指尖反複蹭過那句“晚安”,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連帶著心裡也泛起細碎的癢。
“她會覺得我悶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剛才吃飯時,大多是曉棠在說,說公司裡調皮的同事,說樓下新開的花店,他多數時候隻是聽,偶爾接一兩句,連玩笑都是想了半天才說出口的“這個菜還不錯”。不像曉棠那樣鮮活,連不開心的她都嘴角含笑著。他這樣寡言的人,真的能接住她的熱鬨嗎?
他起身去廚房倒水,玻璃杯拿在手裡涼得硌手,倒開水時差點溢出來——滿腦子都是曉棠剛才掛在他身上的樣子,她的手圈著他的腰,力道不大,卻像燙了他一下,連帶著現在指尖都還留著她衣料的觸感。
冰箱裡空蕩蕩的,隻有幾瓶礦泉水和剩了半盒的牛奶,他想起曉棠說“下次帶你去吃那家餛飩”時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太潦草了——離婚後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家裡連新鮮蔬菜都沒有,連帶著物質條件也遠不如從前,他這樣的狀態,真的能給她“美好”嗎?
回到沙發上,他點開輸入框,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好久。先是打了“今天嚇到了吧?要是還怕,隨時給我發消息”,盯著看了兩秒又刪掉,覺得太刻意;又打了“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我知道附近有家豆漿不錯”,剛要發送,又頓住——會不會太冒失?她會不會覺得他唐突?最後隻刪刪減減,留下一句最簡單的“晚安,好夢”,發送鍵按下去時,心跳竟比談第一次戀愛時還快。
手機放在腿上,他靠在沙發背裡,視線落在茶幾最下層——那裡壓著離婚協議的複印件,邊角已經磨白。這是離婚後他第一次睡不著,以前累了倒頭就睡,今晚卻滿腦子都是曉棠的樣子:她笑起來時翹起來的發尾,和他說話時帶笑的眼睛。還有剛才在小區門口,埋在他懷裡時發顫的聲音。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跳得很穩,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我可以喜歡她嗎?”這個問題反複在心裡轉,答案其實早就明了——從他在日記上寫下第一句安慰的話開始,從他看見她亮著的眼睛開始,從他聞到領口那縷香味開始,心動就已經悄悄漫過了所有顧慮。
手機震了一下,是曉棠回複的“好~你也早點睡呀”,後麵還是那個小小的月亮。沈硯舟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好久,嘴角慢慢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把手機放在離心臟最近的口袋裡,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份剛冒頭的、帶著點怯意卻又滾燙的心動,好好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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