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舟突然想起林曦一直說自己是男的，他加快腳步跟上林曦，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小說“你要去女生衛生間。”林曦使勁點點頭，好在衛生間不遠，沈硯舟看著她進去女廁。
可沈硯舟剛掃完付款碼，就聽見走廊儘頭傳來尖銳的爭執聲，其中混著林曦帶著怒氣的嘶吼，他心臟猛地一沉，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衝了過去。
衛生間門口圍了幾個看熱鬨的人，林曦正梗著脖子和一個穿連衣裙的女生對峙，胸口因為激動劇烈起伏，手裡緊緊攥著手機，屏幕還亮著。“我進女廁怎麼了？我本來就是女的——不對！”她突然卡住，眼神變得混亂，又拔高聲音，“我不管！我沒做錯！”
那女生叉著腰，滿臉鄙夷：“穿成這樣剪個短頭發就裝男生？進女廁還理直氣壯？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不是裝的！我就是男的！”林曦的眼睛紅了，攥著手機的手高高舉起，“你再胡說我砸你了！”
“你做錯了，你還有理了，你砸一個試試”女生往前湊了一步，絲毫不讓。
就在手機即將揮下去的瞬間，沈硯舟一把抓住了林曦的手腕，力道不大卻穩得讓她掙不開。“彆衝動！”他把林曦往身後一護，轉身對著那女生歉意地頷首，“對不起，她身體不太舒服，情緒有點激動，誤會了。”
“誤會？”女生瞥了眼被沈硯舟護在懷裡、還在掙紮著喊“我沒做錯”的林曦，語氣依舊不善，“男不男女不女的進女廁，萬一嚇到彆人怎麼辦？”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人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照。沈硯舟能感覺到懷裡的林曦在發抖，不是害怕，是氣的——以前的曉棠最在意體麵，彆說和人吵架，就連被人多看兩眼都會不自在，更彆說和彆人起衝突了。可現在的林曦，卻像隻被惹急的小獸，隻顧著張牙舞爪地扞衛自己那套混亂的認知。
他收緊手臂，在林曦耳邊放輕聲音：“彆鬨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林曦的掙紮弱了些，卻還是梗著脖子瞪那個女生，嘴裡嘟囔著：“是她先罵我的……”
沈硯舟又對著那女生說了句“抱歉”，不等對方回應，就半拉半抱著林曦往電梯口走。懷裡的人還在小聲抱怨，短發蹭著他的脖頸，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和以前曉棠長發上的香水味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他心口發悶。
路過剛才的卡座時，服務員還在收拾桌上的空盤，那鍋沒吃完的麻辣鍋底還在冒著微弱的熱氣，旁邊放著喝空的可樂瓶和啤酒罐——那些曉棠以前碰都不碰的東西，此刻成了這場鬨劇的背景，刺得沈佳行眼睛發酸。
等電梯時，林曦還在氣呼呼的抱著手，直到電梯門開，她就不願意進。沈硯舟一把給她抱住順勢帶進電梯。林曦趴在沈硯舟的心口，聽著他起伏的心跳，鼻尖傳來熟悉的味道，讓她安靜了許多。
到了一樓，林曦掙紮著非得走路，走路回家。沈硯舟有些無奈，“五公裡多呢，遠著呢，你確定走路？”“我就走路回家，我坐車頭疼”林曦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悶氣，下巴高高揚起，臉扭到一邊去看他，又用餘光看沈硯舟的反應。
“好吧，我陪著你，不過走錯了方向，這邊……”沈硯舟把手放進口袋輕鬆的說。林曦沒有等他說完，就大步開始走，又被沈硯舟的話猛得改變方向，滑稽的樣子讓沈硯舟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沈硯舟沒有想到5公裡的路林曦真的走下來了，雖然走走停停，林曦也累的氣喘籲籲。林曦接過沈硯舟第四瓶水時，他們終於到了小區門口。
電梯門剛打開，李阿姨拎著菜籃子正要進來，一眼就瞥見了林曦，笑著打趣：“曉棠跟小沈回來啦？這身休閒裝真精神，漂亮姑娘穿什麼都好看！”
話音剛落，林曦的眼神驟然變了——方才還帶著點彆扭柔和的神色瞬間繃緊，眉頭擰成一團，突然拔高聲音衝李阿姨喊：“我不是曉棠！我是男人！你彆叫錯！”
李阿姨被她突如其來的激動嚇了一跳，手裡的塑料袋都晃了晃。沈硯舟心臟一緊，立刻上前半步擋在林曦身前，對著李阿姨歉意地笑了笑：“阿姨不好意思，她今天有點累了，情緒不太穩。”說著飛快按了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合上時，還能聽見他低聲安撫李阿姨的“您先忙”。
電梯裡隻剩下他們倆，林曦還在喘著氣，眼神帶著倔強的抵觸。沈硯舟沒多說話，隻是彎下腰，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林曦掙紮了兩下，拳頭輕輕捶在他胸口，卻沒什麼力氣——方才走了五公裡的疲憊早已耗儘了她的勁。沈硯舟托緊她的腿彎，聲音放得極柔：“彆鬨，我們回家。”
開門、換鞋、抱進臥室，沈硯舟把她輕輕放在床上，順手拉過薄被蓋在她身上。林曦彆過臉，還在小聲嘟囔：“我就是男人，我沒有做錯……”他沒反駁，隻是拿了濕毛巾，細細擦了擦她汗濕的額角和臉頰。
“好好好，”他順著她的話，聲音溫得像水，“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但現在累了，先睡一會兒好不好？”他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鬨脾氣的小孩。林曦起初還抿著嘴不肯閉眼，可硯舟的手掌帶著熟悉的溫度，拍打的節奏又格外安穩，沒一會兒，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呼吸漸漸變得均勻。
沈硯舟看著她終於睡熟的臉，指尖輕輕拂過她蹙著的眉頭，無聲地歎了口氣，替她掖好被角，在床邊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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