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指尖夾著兩張銀行卡,金屬卡麵在醫院冷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她走到走廊僻靜處,撥通了林安仁的電話,聲音沒有半分拖泥帶水,隻有不容置喙的決絕:“林安仁,你要的500萬我準備好了。”
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的哼聲,還帶著幾分輕蔑:“曉棠,你又耍什麼花樣?彆以為哭哭啼啼就能……”
“我不是林曉棠。”林曦打斷他,語氣冷得像冰,“從現在起,我媽跟你再沒關係。錢我會按你給的賬戶轉過去,你這輩子都彆再想找我們母女的麻煩——我帶她永遠離開暉城,你敢再糾纏,我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麼對我們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變了調,想說什麼卻被林曦直接掐斷。
她收起手機,盯著手術室門上亮著的“手術中”紅燈發怔。沈硯舟此刻在裡麵疼嗎?他會不會醒了就找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用力掐滅——羅曼曼不配,難道她就配嗎?愛情是並肩而行的,可她現在連站直都要靠沈硯舟扶一把,這樣的“愛情”,她林曦不要,而林曉棠也不會要。
她拿起筆,筆鋒落下時沒有絲毫猶豫,工整寫下“今欠沈硯舟人民幣伍佰萬元整,本人承諾三年內還清,絕不拖欠”,落款是“林曦代林曉棠)”。
寫完欠條,她頓了頓,翻到紙的背麵,筆尖放緩了些,落下那句沈硯舟曾說過的話:“讓花成花,讓樹成樹,山水一程,願你安好。人生於逆旅,你我皆行人。”墨跡乾透的瞬間,她攥緊紙頁,指腹抵著字跡,在心裡無聲發誓:沈硯舟,這500萬我一定還,你對林曉棠的好,我替她記著,也替她還。
轉身走進母親的病房,監護儀的滴答聲平緩而規律。林曦把欠條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又掖了掖母親蓋著的薄被,動作難得帶了點柔意。這時,走廊裡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她安排的京市醫院救護車到了。
醫護人員推著擔架進來時,林曦已經收拾好了母親的幾件換洗衣物。她看著醫護人員小心地將母親移到擔架上,全程沒有多餘的話,隻在擔架被推出病房時,回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欠條,然後快步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儘頭。
救護車的門“砰”地關上,鳴笛聲再次響起,劃破醫院上空的寂靜,朝著京市的方向駛去。車廂裡,林曦坐在母親身邊,握著母親微涼的手,眼神堅定地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過去的懦弱和崩潰都留在了暉城,從現在起,她要帶著母親,在京市拚出一條生路。
救護車的警笛聲裹著風,在高速路上撕開一道缺口。林曦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的建築像褪色的積木般飛速後退,眼淚砸在手腕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曾無數次告誡自己,林曉棠的感情與她無關,她隻是替對方撐場麵的“影子”,可此刻胸腔裡翻湧的不舍,卻真實得讓她心慌——她想起沈硯舟在在嘉園小區公寓摸著她頭說“沒關係的”模樣,想起他把熱粥遞過來時指尖的溫度,想起他說“彆怕,有我”時的語氣,那些細碎的溫暖,早不知不覺漫過了“替身”的邊界。她攥緊母親的手,指腹抵著老人微涼的皮膚,像是要借這點溫度穩住自己:“曉棠,我會帶媽好起來,也會……替你記著他。”
另一邊的暉城醫院,icu的監護儀終於從急促的蜂鳴轉為平緩的滴答聲。沈硯舟緩緩睜開眼,視線還帶著術後的模糊,最先捕捉到的是沈硯行皺得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和王景晨手裡拿著的一張折得整齊的紙。
“哥,你可算醒了!”沈硯行把紙條遞過去,語氣裡滿是憤憤,“那個林曉棠,拿了你的錢就跑了,還留了這玩意兒,你就是被她騙了!”
王景晨在一旁輕輕拍了拍沈硯行的胳膊,聲音放得溫和卻帶著專業的冷靜:“硯舟,你先彆激動。did患者在治療期間,確實不太建議投入深度戀愛,情感波動容易加重解離。她選擇離開,或許……是為了彼此好。”
沈硯舟沒有接話,隻伸出還帶著輸液針的手,指尖有些發顫地捏住紙條。展開時,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先看到“伍佰萬元整”的欠條,再翻到背麵,“讓花成花,讓樹成樹”幾個字撞進眼裡,他的指腹不自覺地在墨跡上摩挲,像是要摸到寫字人的溫度。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砸在“山水一程,願你安好”上,暈開一小片墨痕。
他想起之前無數個夜晚,兩人坐在書房裡,他看書,她在旁邊寫作,那時他曾輕聲問她倆人這樣會不會太淡了,他想和她過“情如茶煙繞書案,淡淡相依不覺深”的日子。可如今,沒等到茶煙繞案的安穩,隻等來這樣一張潦草的紙條,這樣倉促的分開。他喉間發緊,啞著嗓子輕聲說:“她不是騙我……她隻是,沒辦法了。”
監護儀的滴答聲裡,沈硯行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王景晨用眼神製止。病房裡靜下來,隻有沈硯舟握著紙條的手,一直沒鬆。
喜歡等一場溫柔落滿請大家收藏:()等一場溫柔落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