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陽春三月,編輯部的落地窗外飄著細碎的暖雨,許棠指尖捏著的咖啡勺頓了兩秒,瓷勺碰在杯壁上發出輕響。她沒立刻抬頭,目光先落向辦公桌最左側的抽屜——那裡躺著張邊緣磨白的電話卡,是三年前從暉城帶過來的,“沈硯舟”這個名字,在心裡壓著塊沉甸甸的石頭。
“版權方已經遞了三家意向,最高的一家開到了七位數,”琦姐把打印好的意向書推到她麵前,指尖點了點“文學杯金獎”的燙金證書,“這獎一拿,你這書就不是小圈子裡的文了,影視、有聲都能談。”
許棠終於抬眼,睫毛上還沾著點沒擦乾淨的睫毛膏——是今早出門時特意塗的,想著主編要跟她談版權的事,總得顯得精神些。她伸手把意向書拉過來,目光直接掃到金額那欄,心臟猛地跳了下:七位數的頂端,足夠還上那500萬,甚至還能給母親在康複中心換個帶陽台的單人間。“就按您說的,讓出價最高的那家聯係我,”她聲音比平時穩了些,指尖卻在紙頁邊緣掐出個淺印,“合同細節我晚上再跟您核對。”
“還有件事忘說,”琦姐忽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張燙金邀請函,“下周六下午兩點,市文聯禮堂辦頒獎典禮,得你本人去領獎杯。到時候會有不少出版商和影視公司的人來,對你後續發展好。”
許棠捏著邀請函的指尖頓了頓。這三年她幾乎沒參加過公開活動,除了去康複中心陪母親,就是悶在出租屋寫稿,連編輯部的團建都很少去。她下意識想拒絕,話到嘴邊,她反而說,“好的,我一定去”。畢竟誰不想好好發展,抓住人民幣才能更好實現自己的願望。
她把邀請函放進包裡,剛好壓在那張舊電話卡的上方,像是兩個時空輕輕碰了下。窗外的風吹進來,帶著點甜香,她忽然想起《紅粉佳人》裡的最後一句話:“那些熬過來的夜晚,終會變成照在身上的光。”
傍晚六點,許棠回到出租屋,她對許惠蘭說:“媽,下周六我帶你去禮堂看個活動,我得租件禮服。”許惠蘭聲音裡帶著笑:“是不是你寫的書得獎了?我就知道我閨女能行!媽媽真不應該當初一直說你沒用的。”“以前的事您就不要提了。”許棠回應。
她靠在沙發上,摸出抽屜裡的舊電話卡,在手裡捏了會兒,又輕輕放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把錢還了,等母親能自己走路了,或許她會試著把這張卡插進手機,哪怕隻是發一條“謝謝”的短信。但此刻,她更想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比如周六的頒獎典禮,比如把版權合同簽好,比如讓母親親眼看見她站在台上,接過那座屬於她們兩個人的獎杯。
而在暉城輕舟教學中心的走廊裡,玻璃幕牆外的陽光把地板照得發亮,陳乾卻攥著兩張飛往京市的機票,額角冒了層薄汗。他攔在穿鵝黃色連衣裙的王媛媛麵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哀求:“大小姐,真不是我攔你,你想啊——大沈總這次去京市是給文學杯頒獎,行程卡得比課程表還嚴,要是知道你也去,他保準當場退了票改高鐵!”
王媛媛叉著腰,發梢上的珍珠發圈晃了晃,語氣裡滿是不服氣:“我又不耽誤他乾活!我自己掏機票錢,就去京市逛兩天,順便看眼頒獎禮,怎麼就添亂了?”她去年在王景晨的生日聚會上見了沈硯舟一麵,對方穿著白襯衫站在落地窗前談工作,語速平穩卻句句抓重點,那股子冷靜利落的勁兒,讓她從此一門心思要追上這位“沈總”,可不管她怎麼找理由靠近,沈硯舟始終沒給過半點多餘的回應。
“他要是退了票,小沈總那邊……”陳乾還想勸,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打斷了他的話。
“陳乾。”
兩人同時回頭,隻見沈硯舟穿著深灰色西裝,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塊簡約的黑色手表。他手裡拿著份文件夾,指尖夾著支鋼筆,目光掃過陳乾手裡的機票,卻沒看王媛媛,隻淡淡開口:“沒事,不過是去頒個獎,最多兩小時就回來。讓她去,多玩兩天也無妨。”
話音落,他沒再停留,徑直走向走廊儘頭的辦公室,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又利落的聲響,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隨口處理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王媛媛盯著他的背影,氣得使勁跺了下腳,鵝黃色的裙擺跟著晃了晃。她原本還想著,沈硯舟至少會跟她說句話,哪怕是勸她彆去也好,可他居然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就像過去一年裡,她送的咖啡被他讓助理轉贈給員工,她借故請教工作被他三兩句打發,所有的主動,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陳乾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悄悄鬆了口氣,把其中一張機票遞過去:“大小姐,那……這票您拿著?大沈總都發話了,您想去就去。”
王媛媛接過機票,指尖捏得發緊,心裡又氣又不服:沈硯舟,你越是不搭理我,我越要讓你記住我!這次京市的頒獎禮,她總該能找到機會,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吧?
而辦公室裡的沈硯舟,已經翻開了文件夾裡的頒獎流程表,筆尖在“文學杯年輕組金獎——《紅粉佳人》”那行字上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劃掉旁邊的“備選致辭”,隻在空白處寫了四個字:簡潔為主。至於走廊裡那位姑娘的心思,他從頭到尾都沒放在心上——對他而言,眼下要做的事,隻有把教學中心的季度目標完成,把這場頒獎禮順利結束,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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