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蘇堯就揣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勁兒出了門。車窗外的晨霧還沒散儘,他特意繞路買了許棠愛喝的熱美式,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就像他此刻雀躍又有點忐忑的心情——許棠能親自過來給《紅粉佳人》編劇,對他而言不亞於一場勝仗。
富民小區路口的信號燈剛轉綠,蘇堯就穩穩停在了路邊,目光立刻鎖定了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許棠穿著簡單的米白色風衣,手裡拎著一個黑色文件袋,晨光落在她發梢,勾勒出柔和的輪廓。蘇堯立刻推開車門,揚著笑迎上去:“林曦,這裡!我特意來接你,咖啡還是熱的……”
話沒說完,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許棠抬眼看到他的瞬間,原本還算平和的神色驟然沉了下來,眉頭緊緊蹙起,像是撞見了什麼意料之外又讓她不悅的事。她沒有回應蘇堯的招呼,甚至沒再多看他一眼,腳步一轉,徑直朝著不遠處的公交站台走去,背影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疏離。
蘇堯愣在原地,手裡的咖啡還冒著熱氣,那句沒說完的話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他看著許棠站在公交站台下,低頭刷著手機,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對呀,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沒有道歉,彆人為何要對自己好臉色。他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可又怕適得其反,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攥了攥手裡的咖啡杯,轉身回到車裡。引擎發動的聲音很輕,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那個固執的身影,最終還是踩著油門,緩緩駛離了路口。
許棠在站台上等了沒多久,公交車就裹挾著早高峰的喧囂駛來。車門打開的瞬間,擁擠的人潮幾乎將她推了上去。車廂裡塞滿了趕著上班的人,空氣混雜著早餐的氣味和淡淡的汗味,悶熱又憋悶。許棠扶著扶手,儘量讓自己站穩,目光投向窗外,隻見馬路上的車排成了長龍,一眼望不到頭,每挪動一步都顯得格外艱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堵了四十分鐘。當公交車終於停靠在堯舜公司附近的站點時,許棠幾乎是擠著下了車,快步朝著公司大樓走去。剛到樓下,就看到張經理急得滿頭大汗,手裡拿著文件夾,快步迎了上來。
“許大編劇,您可算到了!”張經理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急切,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他一邊擦汗一邊快步領著許棠往大樓裡走,“快,快,一屋子領導都在會議室等著呢,就等您來開會了,可不敢再耽擱了!”
許棠聽著這話,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比約定的時間晚了近二十分鐘,心裡難免有些過意不去。她輕輕舒了口氣,壓下一路上的焦躁和些許不適,加快腳步跟著張經理穿過大廳,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走廊裡的腳步聲清脆而急促,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明顯,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會議室大門。
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時,室內的靜謐瞬間漫了出來。暖黃的燈光落在長條會議桌上,圍坐的人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門口,許棠挺直脊背,臉上還帶著剛從走廊進來的微涼氣息,目光先掃過室內布局,下一秒便定在了主位。
主座位上,沈硯舟身著深灰色西裝,袖口挽起少許,露出腕間一塊簡約的機械表,指尖輕搭在桌麵的文件上,神色平靜無波,卻自帶不容忽視的壓迫感——那是投資方的專屬位置。而他身旁的另一張主位,蘇堯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胸前口袋彆著一支鋼筆,儼然是總裁的姿態。
許棠的呼吸幾不可察地頓了半拍,心底的震驚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勸她接下編劇工作的人、默默注資這部劇的人,竟然都是沈硯舟。他居然投資了《紅粉佳人》,還特意邀請她這個從未涉足編劇行業的作者親自操刀的。但她畢竟不是職場小白,震驚隻在心底停留了片刻,麵上依舊維持著從容,隻是握著文件袋的手指微微收緊,又迅速鬆開。
“許編劇,這邊請。”張經理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許棠回過神,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自己的位置在會議桌中段,正對著主位的方向,恰好能看清沈硯舟和蘇堯的神色。她頷首示意,腳步平穩地走過去,將文件袋放在桌麵,取出劇本大綱和筆記本,動作利落地理了理微亂的風衣下擺,從容落座。
沈硯舟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瞬,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隻是在看一位普通的合作夥伴,隨即便收回目光,落在麵前的文件上。許棠沒有回避,也沒有刻意閃躲,隻是快速調整著心緒——此刻她是《紅粉佳人》的作者,是第一次擔任編劇的創作者,不是沈硯舟的前任,職場規則她比誰都清楚。
“現在人到齊了,會議開始。”蘇堯的聲音沉穩有力,打破了室內短暫的沉寂。他作為堯舜集團的總裁,周身帶著久經商場的乾練,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許棠身上時,多了幾分期許,“今天主要討論《紅粉佳人》的劇本框架、拍攝周期規劃,以及編劇團隊工作銜接,許小姐是原著作者,也是本次的核心編劇,先請你談談對劇本的初步構想。”
許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殘存的那點複雜情緒。指尖翻開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她對故事的拆解和改編思路——雖然是第一次做編劇,但《紅粉佳人》是她傾注了無數心血的作品,每一個人物、每一段情節都爛熟於心。她抬眼時,眼神已然褪去了方才的些許波動,取而代之的是專業與自信,聲音清晰而堅定:“關於《紅粉佳人》的劇本改編,我核心的思路是保留原著的情感內核,同時強化戲劇衝突……”
話語落下的瞬間,她徹底進入了工作狀態,目光專注地落在桌麵的大綱上,全然沉浸在對故事的梳理與闡述中,會議室裡隻剩下她條理清晰的聲音,與窗外偶爾傳來的城市喧囂隔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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