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桑寧闔眼回溯,入院前夜種種如潮湧至。
前因後果尚未厘清,隔壁病房電視新聞的播報聲已穿透牆壁傳來,斷斷續續地鑽進桑寧的耳朵。
北環立交發生特大交通事故...一死四傷...一名女子當場死亡...
桑寧鬼虎神差的拿起電視遙控器,猶豫了一秒後按下開關。
畫麵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跪在血泊裡,懷中抱著一個已經失去生氣的女子。
女子臉上滿是血跡,但那隻垂落的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玫瑰纏繞軍刀的獨特設計在鏡頭下閃著冷光。
鏡頭推得太遠,桑寧終究未能辨清。
那是她的戒指。
或者說,和西風手指中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樣。
現場醫護人員表示,該名男性拒絕鬆開已無生命體征的女性,情緒極度崩潰...
據悉該女子遭綁架後試圖逃脫,被歹徒一槍擊中心臟,車輛失控翻滾數米,當場斃命。
記者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電視畫麵中,男人死死握住女子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即使隔著屏幕,桑寧也能感受到那種絕望的執念。
真是癡情男兒!
桑寧偏過頭去——不知是產後激素作祟,還是那畫麵太過慘烈,竟教她淚如雨下。
就在她偏頭瞬間,鏡頭剛好掃過女子的臉——血跡模糊,但輪廓依稀可辨。
那女子與桑寧七分肖似,正是程雪柔。
那天。
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地砸在程雪柔的傘麵上。
她加快腳步,高定的鞋子在水窪中濺起細小的水花。
這條回家的路她走了三年,閉著眼睛都能摸回去,但今晚卻格外漫長。
又來了...她咬著下唇,眼角餘光掃向身後。
那個黑影已經跟了她三條街,從公司門口一直到這個偏僻的巷口。
程雪柔握緊了包裡的防狼噴霧,心跳如擂鼓。
手機屏幕亮起,是閨蜜林小雨的微信:柔柔,到家了嗎?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大雨。
程雪柔正要回複,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從身後傳來。
她猛地回頭,刺目的車燈晃得她睜不開眼。
車門一聲拉開,三個彪形大漢跳下車,朝她撲來。
你們乾什麼——
她的尖叫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住,防狼噴霧從指間滑落,掉進水坑裡。
掙紮中,雨傘飛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她的長發和米色風衣。
就是她,沒錯。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濃重的煙味。
程小姐,我們老板想請您喝杯茶。
程雪柔感到後頸一痛,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模糊。
最後的意識裡,她看到巷口路燈下,那個跟蹤她多日的黑影靜靜地站著,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黑暗。
刺眼的燈光突然亮起,程雪柔猛地睜開眼睛,又被強光刺激得閉上。
她的頭像是被鐵錘敲過一樣疼,手腕和腳踝被粗糙的繩索勒得生疼。
她正坐在一把金屬椅子上,雙手被反綁在椅背後。
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程雪柔努力適應光線,終於看清了麵前的男人——
三十多歲,左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眼角延伸到下巴,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駭人。
他手裡拿著一張照片,正皺著眉頭來回比對。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程雪柔的聲音顫抖著,喉嚨因為恐懼而發緊。
刀疤男沒有回答,而是朝旁邊招了招手。
一個瘦得像竹竿、綽號的男人小跑過來,諂媚地彎著腰:
老大,確認了嗎?就是程家大小姐吧?
小弟們湊在一起研究照片,不時抬頭看看程雪柔,發出困惑的聲。
老大,照片上的人眼睛沒這麼大吧?老鼠說。
不對勁。
刀疤男搖搖頭,把照片遞給老鼠,你看,照片上的人嘴角有顆痣,這個沒有。
老鼠湊近程雪柔的臉,嚇得她往後縮了縮。
不可能啊...老鼠撓撓頭,我們盯了好幾天,明明就是她...
老大,那是因為沒卸妝!
老鼠突然興奮地說,現在的女人化妝技術可厲害了,能把黑痣遮掉!卸了妝肯定一樣!
刀疤男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程雪柔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有道理。
程雪柔的心沉到穀底。
他們認錯人了?
她根本不是程家的大小姐,隻是程氏集團總裁程立國的小老婆生的,連族譜都沒資格上的那種。
我不是——
她剛要解釋,刀疤男已經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粗暴地拖向房間角落的一個大水桶。
你們瘋了嗎?!程雪柔看著那一桶渾濁的水,我這是香奈兒的高定!不能沾水!
驗驗貨。刀疤男冷酷地說。
沒人理會她的抗議,程雪柔的尖叫聲在空曠的廠房裡回蕩。
她的臉被猛地按進冰冷的水中,水灌入鼻腔,刺痛感瞬間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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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救命!咕嚕...我的假發!咕嚕...
她拚命掙紮,但男人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肺部開始灼燒,眼前冒出金星。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頭發被猛地拉起,她大口喘息,咳出嗆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