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踏著輕快的步子往回走,心裡還在盤算著婚禮那天的計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然而,剛到家門口,那點輕快就像被針紮破的氣球,噗一下泄了氣。
院子的石板凳上,坐著那個她此刻心思百轉千回間,正算計著的男人——老鷹。
他獨自一人,就著朦朧的月色在喝悶酒。
好幾天不見,他下頜線似乎更加鋒利了些,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像是瘦了些許。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她。
那目光深沉如夜,卻不像往常那般冰冷。
他眼裡翻滾著,某種複雜難辨的情緒,有探究,有關切,還有一種……
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灼熱的愛意?
桑寧的心猛地一跳。
她腳步下意識頓住,臉上的笑意也僵了一瞬。
但她很快調整過來。
臉上重新堆起甜美的、人畜無害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停頓隻是錯覺。
“鷹大哥,你回來啦?”
她聲音軟糯,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
老鷹沒說話,隻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他又拿起旁邊一個陶碗,倒了些碗裡清澈的液體,推到她麵前。
那酒味辛辣凜冽,和李嫂香甜的“蜜裡調”截然不同。
桑寧今天在李嫂那兒本就喝了不少,臉頰早已飛紅。
此刻,她更是笑靨如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嬌媚動人。
老鷹盯著她,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仰頭自己灌了一口酒,眼神像黏在了她身上。
桑寧心想,正好,借著酒勁更好說話。
她大大方方地坐到他對麵。
為了顯示“親近”,甚至直接伸手拿過了,他剛才喝過的那隻碗,學著他的樣子豪氣地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那酒極烈,像一道火線從喉嚨燒到胃裡,嗆得她頓時眼淚都出來了。
她咳得撕心裂肺,整張臉瞬間紅透,眼眸裡水光瀲灩,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又帶著不自知的誘惑。
老鷹看著她這副模樣,眼神暗沉得幾乎能滴出墨來,裡麵壓抑的火星,仿佛下一秒就要燎原。
他又咽下一口酒,那酒似乎都澆不滅他心頭竄起的火苗。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桑寧輕微的咳嗽聲和夜蟲的鳴叫。
半晌,老鷹終於開口。
他聲音因為酒精和某種緊繃的情緒,而顯得格外低啞。
他盯著桑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結婚的事……你……如果不願意,沒人能勉強你。”
桑寧心裡咯噔一下。
他為什麼這麼問?是察覺了什麼?
還是……他真的在意她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