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臨的沉默,比之前的震怒更讓星瀾感到煎熬。
她不敢催促,隻能緊緊攥著血書,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破廟外的風雨聲越來越大,豆大的雨點開始劈裡啪啦地砸在屋頂和地麵上,帶來一股更濃重的土腥氣和寒意。
偶爾有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他蒼白而靜謐的容顏,那上麵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種深沉的、仿佛與天地同寂的漠然。
星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還是在思考如何在不沾染因果的情況下,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她這個麻煩?
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或許,默默照顧他,等他醒來後賭他的仁慈,才是更好的選擇?現在這樣逼宮,很可能加速自己的死亡。
就在她的勇氣如同風中的殘燭,即將熄滅時,鳳臨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依舊深邃冰冷,但之前那駭人的殺意已經斂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平靜。他的視線掠過星瀾惶恐不安的臉,最終落在了那份血書上。
“名字。”他吐出兩個字,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名字?星瀾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婚書上隻有她的名字,沒有他的。
“我……我叫星瀾。”她連忙回答,心跳如鼓,“星辰的星,波瀾的瀾。”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您的名諱是?”
問出這句話,她緊張得手心冒汗。直呼神君名諱,會不會又是一種冒犯?
鳳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不配知道”。但他沉默片刻後,還是極其吝嗇地給出了兩個字:
“鳳臨。”
鳳臨!
星瀾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隻覺得這兩個字仿佛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和重量,與他周身那清冷尊貴的氣質無比契合。
“鳳臨……神君?”她試探性地加上了尊稱。
鳳臨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剛才說出那兩個字已經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這算是……互通姓名了?星瀾心中升起一絲荒謬的感覺。在這風雨交加、前途未卜的破廟裡,她和一個疑似天神的存在,以這樣一種方式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那麼……婚書……”星瀾鼓起勇氣,再次提起那核心的問題。她將血書往前遞了遞,意思很明顯——您看,這名字也互通了,這婚書……到底算不算數?
鳳臨沒有睜眼,也沒有去看那血書。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雨水順著破洞滴落在他身邊,他卻恍若未覺。
就在星瀾以為他又要陷入長久的沉默時,他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幅度小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星瀾死死地盯著他,捕捉到了這微小的動作!
他……同意了?!
巨大的驚喜和難以置信瞬間衝垮了之前的恐懼和絕望!她幾乎要跳起來,但還是強行按捺住了。
“您……您同意了?”她聲音顫抖地確認道,生怕自己理解錯了。
鳳臨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對她的追問感到不悅。但他依舊沒有睜眼,隻是從喉間發出一聲極其低沉的、幾乎被風雨聲掩蓋的:
“可。”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音節,卻如同赦令般,讓星瀾懸在喉嚨口的心,終於重重地落回了實處!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讓她差點軟倒在地。
他同意了!他竟然真的同意了這份荒唐的血色婚書!
狂喜過後,是更深的疑惑。為什麼?他這樣高高在上的存在,為什麼會同意一個凡間女子如此僭越的、近乎脅迫的請求?
是因為他傷勢過重,需要她的照顧?還是因為他感知到了那份血書中蘊含的、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因果”之力?或者……有其他更深層的原因?
星瀾不知道。但這無疑是一個她目前無法理解,卻必須接受的、最好的結果。
她看著鳳臨那閉目不言、仿佛與外界隔絕的樣子,知道這已經是他在當前狀態下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回應。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份血色婚書再次折疊好,無比珍重地貼身收藏。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了。這不再僅僅是她單方麵的一廂情願和賭博,而是得到了他默許的、具有某種無形約束力的“契約”。
儘管這契約的根基如此脆弱,建立在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和不對等的地位之上。
但無論如何,關係,在這一刻,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初步確立了。
他不是她的仆從,也不是簡單的恩人。
她不是他的主人,也不是純粹的救命恩人。
他們是……受一份血色婚書暫時捆綁的、危機中的同行者。
“鳳臨……神君,”星瀾改變了稱呼,語氣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的恭敬,“外麵雨很大,您……您還好嗎?冷不冷?”
她試圖靠近一些,想替他擋一擋從破洞漏下的風雨。
鳳臨沒有回應,仿佛已經再次陷入了沉睡。但星瀾注意到,在她靠近時,他周身那下意識散發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似乎微微收斂了一絲。
非常細微,但確實存在。
星瀾不敢再打擾他,隻是默默地坐在他身邊,將那件材質特殊的衣袍再次拉過來,蓋在兩人身上,然後小心地維護著那簇在風雨中頑強跳躍的火焰。
婚書已立,前路未卜。但至少在此刻,在這狂暴的風雨聲中,破廟內的兩人之間,建立起了一道微妙而脆弱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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