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緲峰的日子,在星瀾近乎自虐般的刻苦中,悄然滑過半月。那枚暗銀戒指內的空間,已被各種修煉物資塞得滿滿當當,除了宗門源源不斷的供給,蘇小蠻更是隔三差五便送來新研製的靈食與百草峰的特色丹藥,讓星瀾在艱苦修行之餘,總能感受到一絲來自外界的溫暖關懷。
這一日,宗主雲隱道人遣陸明軒送來口信,言及與天衍宗世代交好的東域第一世家——秦家,其少主秦昊近日來訪,於情於理,星瀾這位輩分特殊的“師叔祖”,都需在正式的接待場合露個麵,以示宗門禮數。
星瀾對此並無太多興趣,她更願意將時間花在修煉上。但她也明白,既然身處宗門,一些必要的場麵還是需要應付的。在詢問過鳳臨後者隻淡漠地回了句“自行決斷”)後,她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便隨著陸明軒離開了雲緲峰。
接待設在萬象峰專門用於招待貴客的“迎賓閣”。閣樓建於一片靈湖之上,四周仙霧繚繞,虹橋臥波,景致極佳。當星瀾隨著陸明軒踏入閣內時,裡麵已是人影綽綽,除了宗主雲隱道人、幾位核心峰主長老外,還有不少宗門內地位較高的真傳弟子作陪。
星瀾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簡單的月白親傳弟子道袍,未施粉黛,青絲僅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起,但連日苦修磨礪出的沉靜氣質,以及混沌靈根自然散發出的、與天地相合的獨特道韻,讓她即便站在人群中,也如同遺世獨立的空穀幽蘭,卓爾不群。
許多弟子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師叔祖”,不由得低聲議論,目光中充滿了好奇與敬畏。
星瀾對此早已習慣,麵色平靜地向雲隱道人及幾位長老行禮後,便安靜地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一個僅次於宗主和幾位峰主的上首席位。陸明軒則侍立在雲隱道人身後,目光溫和,對著星瀾微微頷首示意。
不多時,門外傳來通報聲,秦家少主到了。
隻見一位身著冰藍色錦袍的青年,在一眾秦家隨從的簇擁下,緩步而入。這青年約莫二十出頭年紀,麵容俊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天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顯得既雍容又不會過於倨傲。他身姿挺拔,行走間步伐沉穩,周身靈力內斂,卻隱隱透出一股屬於金丹初期修士的磅礴氣機,正是秦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天才,少主秦昊。
“秦昊賢侄,一路辛苦。”雲隱道人含笑起身相迎,態度親切而不失宗主威儀。
“雲隱宗主客氣了,晚輩叨擾了。”秦昊拱手回禮,聲音清朗悅耳,舉止得體,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在掠過星瀾時,微微停頓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與欣賞。
雙方寒暄落座,氣氛融洽。秦家與天衍宗交好多年,彼此間有不少共同話題,從東域局勢談到秘境見聞,再到修行心得,賓主儘歡。秦昊談吐不凡,見識廣博,且言語間對天衍宗頗為尊重,贏得了在場不少長老和弟子的好感。
星瀾安靜地坐在一旁,聽著這些與她目前層次相距甚遠的談論,並未插話,隻是默默觀察著。她能感覺到,那位秦家少主的目光,偶爾會似不經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種純粹的、對美好事物與非凡天賦的欣賞,並無令人不適的侵略性。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活絡。秦昊端起酒杯,向著星瀾的方向,微微一笑,主動開口:“這位想必便是近日名動宗門的星瀾仙子吧?在下秦昊,久仰仙子大名,今日得見,果然風采絕世,名不虛傳。”
他稱呼的是“仙子”,而非“師叔祖”,既表達了敬意,又巧妙地模糊了那略顯尷尬的輩分差距,言語間更是毫不掩飾對星瀾的欣賞。
全場目光再次聚焦在星瀾身上。
星瀾放下手中的玉箸,抬起眼眸,對上秦昊那含著笑意的明亮目光,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回應:“秦少主過譽了,星瀾愧不敢當。”
她的聲音清越,如同玉石相擊,帶著一種天然的疏離感,卻並不顯得失禮。
秦昊眼中欣賞之色更濃,笑道:“仙子何必過謙。混沌靈根,萬古罕見,更能在問心路、萬法石壁上有如此驚世表現,實乃我輩修士之楷模。昊雖癡長幾歲,修為僥幸先行一步,但於大道感悟之上,還需向仙子多多請教才是。”
他這番話,將自己姿態放得很低,既捧了星瀾,又顯得真誠而不虛偽,讓人生不出惡感。
星瀾微微蹙眉,她不習慣這種應酬式的互相吹捧,正想尋個由頭敷衍過去,坐在她斜對麵的陸明軒卻適時開口,溫聲道:“秦少主言重了。星瀾師叔初入宗門,潛心修行,不喜俗務,若有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他這話,既維護了星瀾,又點明了她的身份和喜好,巧妙地替她解了圍。
秦昊看了陸明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從善如流地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星瀾仙子潛心向道,令人敬佩。”隨即,他便將話題引向了彆處,不再刻意與星瀾交談,分寸把握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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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看似和諧的交談進行之時,遠在雲緲峰深處,那座混沌禁製籠罩的靜室之內。
鳳臨並未像往常一樣沉浸於深層次的修煉或推演之中。他麵前懸浮著一麵水鏡,鏡中清晰地映照出迎賓閣內的一切景象,包括星瀾那平靜的側臉,秦昊那帶著欣賞的笑容,以及陸明軒那適時維護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