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候,隻有沉重的喘息聲,和腳踩在怪異地麵上的沙沙聲。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整整一天,在這片時間與空間都失去常理的地方,感知變得模糊。星瀾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也開始恍惚,身體的疼痛近乎麻木,唯有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和耳邊微弱卻持續的呼吸聲,在提醒她不能倒下。
突然,鳳臨一直虛搭在她肩上的手動了一下。
“前方……便是邊界。”他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最後一段路……幻象最強,需靠你自身……心誌。”
星瀾抬起頭,看向前方。那裡的星光扭曲到了極致,化作了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色彩斑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與惑亂心神的波動。無數細碎的、充滿誘惑或恐懼的耳語,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
她知道,這是最後的考驗。
“師尊,相信我。”她沒有多說,隻是將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調整了一下幾乎要散架的呼吸,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劍。
她邁步,踏入了那片最終的幻象漩渦。
刹那間,天旋地轉!
她仿佛看到了鳳臨傷勢痊愈,恢複神君威儀,卻冷漠地對她說:“你我緣分已儘,自此,陌路。”又仿佛看到自己修煉出錯,靈力暴走,即將爆體而亡。甚至看到了現代世界的醫生宣布她搶救無效……
痛苦、背叛、恐懼、絕望……種種負麵情緒被放大到極致,如同潮水般要將她吞噬。
“假的……都是假的!”星瀾在內心咆哮,她死死守住《煉神訣》帶來的最後一點靈台清明,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鳳臨為她擋下致命一擊的畫麵,回想著他那個僵硬卻堅定的擁抱,回想著自己立下的守護之誓!
“我要帶他過去!我一定要帶他過去!”這唯一的信念,如同狂風暴雨中永不熄滅的燈塔,支撐著她破碎的身軀和瀕臨崩潰的精神。
她不再去看那些幻象,不再去聽那些耳語,隻是憑借著混沌靈根對能量流動的本能感知,以及對鳳臨之前指點路徑的理解,一步一步,朝著漩渦中心那唯一一絲微弱但穩定的能量氣息,艱難地跋涉。
每一步,都像是在撕裂靈魂。
每一步,都耗儘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終於,在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撕碎、身體即將徹底瓦解的瞬間——
眼前驟然一亮!
所有的扭曲、所有的星光、所有的幻象、所有的耳語,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股精純、古老、浩瀚的星辰之力撲麵而來,帶著令人心神寧靜的氣息。
她踉蹌著,背著鳳臨,衝出了那片恐怖的幻星海邊界!
腳步虛浮地向前踏出幾步,她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帶著背上的重量,一起向前跪倒。但在徹底觸地前,她仍下意識地扭轉身體,讓自己墊在下方,避免了壓到身後的鳳臨。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讓她蜷縮起來,喉頭腥甜,卻連吐血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仰起頭,望向遠處。
隻見在視線的儘頭,一座巍峨、古老、通體由某種不知名的星辰晶石構築而成的巨大神殿,靜靜矗立在無垠的虛空之中。神殿散發著柔和而永恒的星輝,仿佛自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它的大門緊閉,門上雕刻著繁複的日月星辰、花鳥魚蟲的圖案,散發出蒼茫而威嚴的氣息。
星辰神殿!
他們……成功了!
儘管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他們終於穿越了幻星海,抵達了目的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鬆懈湧上心頭,幾乎讓她暈厥。
然而,就在這時,被她護在身側的鳳臨,卻強撐著支起上半身,金色的眼眸雖然黯淡,卻銳利地掃向神殿周圍那片看似平靜的虛空。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聲音低沉而凝重:
“神殿……就在眼前。但守護它的力量……已經蘇醒了。”
星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剛剛升起的欣喜瞬間被新的緊張所取代。隻見在神殿周圍的虛空中,一些若有若無的、由純粹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光帶,如同擁有生命般,開始緩緩流動、彙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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