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鴆看著師父毫無防備、心滿意足吃著餃子的模樣,看著她被食物撐得微鼓的可愛臉頰,看著她眼中純粹的信任和快樂,心底那關於血仙皿、血魔暝、族長催婚的所有紛亂思緒,仿佛都被這簡單而溫暖的一幕奇異地撫平了。
他收回筷子,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動作時,靠近她唇瓣那一瞬間的、近乎錯覺的溫熱觸感。
他垂下眼簾,掩去眸中深沉的暗湧,也夾起一個餃子,放入自己口中,慢慢咀嚼。
膳堂的喧囂仿佛都遠去了,隻剩下對麵女子滿足的咀嚼聲,和他自己胸腔裡,那一聲比一聲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的心跳。
熹微晨光透過窗欞,將膳堂的喧囂染上一層暖意。慕容諾婧滿足地咽下最後一口靈粥,拍了拍毫無贅肉的小腹,明媚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仿佛剛才關於血仙皿的沉重話題從未提起。
“吃飽喝足!”她元氣滿滿地站起身,看向秦夜鴆,“夜鴆,你待會兒有什麼安排?”
秦夜鴆放下碗筷,動作一絲不苟:“弟子打算去練武場活動一下筋骨。”
“嗯,也好。”慕容諾婧點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麼,一道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穿透力的傳音精準地落入她耳中:“婧兒,速至‘明心殿’,有要事相商。”
是父親慕容垂的聲音。
慕容諾婧明媚的小臉瞬間垮了一下,帶著點被擾了清淨的無奈,小聲嘀咕:“唉,就知道閒不下來……”她轉向秦夜鴆,擺擺手,“行啦,為師被抓去開會了,你自己去練劍吧,記得彆練太狠啊。”
“是,師父慢走。”秦夜鴆起身,微微頷首。
慕容諾婧不再耽擱,火紅的身影如一道跳躍的火焰,迅速消失在膳堂門口,留下淡淡的暖香。
秦夜鴆目送她離開,深邃的眼眸中情緒難辨。他收拾好碗筷,步履沉穩地走向位於宗門東側的演武場。
長安宗的演武場占地廣闊,由整塊青罡石鋪就,堅固無比。此刻雖非高峰時段,但已有不少勤勉的弟子在此錘煉技藝。
刀光劍影,拳風掌勁,呼喝聲與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當秦夜鴆的身影出現在演武場入口時,不少弟子的目光便有意無意地投了過來。
這位入門僅八年,卻已聲名鵲起的內門弟子,是宗門內公認的天才。更難得的是,他氣質清冷,為人低調,從不恃才傲物。
秦夜鴆並未在意那些目光,徑直走向一處相對清靜的角落。
他站定,緩緩抽出腰間佩劍——一柄樣式古樸、劍身泛著淡淡水藍色光暈的長劍,名為“流淵”。這劍在他人眼中,正契合他“天賦卓絕的水靈根”身份。
他閉目凝神片刻,再睜眼時,周身氣息陡然一變。清冷依舊,卻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鋒銳與專注。
劍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韻律。
劍光流轉,時而如涓涓細流,纏綿悱惻;時而似驚濤拍岸,氣勢磅礴;轉瞬間又化作寒潭映月,幽深靜謐。
水之百態,仿佛儘數凝於他三尺青鋒之上。
精純的水係靈力隨著劍招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濕潤感與清涼之意。
劍勢連綿不絕,看似柔和,實則暗藏千鈞之力,每一招每一式都精準無比,蘊含著對水係法則的深刻理解。
他的動作優雅而高效,沒有一絲多餘的花哨,將力量與技巧完美結合。劍尖劃過空氣,發出細微而悅耳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