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鴆領著白若蘭,避開人多眼雜的主道,沿著一條清幽的石板小徑,來到了一處較為僻靜的客居院落。
他讓白若蘭稍等,自己進去片刻後,取出一套秦家年輕女弟子常穿的青黑色勁裝遞給她。
“換上吧,這身比你那仆從衣服方便些,也免得引人注目。”秦夜鴆道。
白若蘭接過衣服,鑽進廂房之中更換。出來後,雖隻是普通的秦家服飾,穿在她身上卻依舊難掩那份與生俱來的貴氣與靈動,反而彆有一番英姿颯爽的味道。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還是我們遊龍族的鮫綃紗穿著舒服……”
秦夜鴆沒接話,隻是道:“走吧,跟我回隱周山。”
“隱周山?”白若蘭一愣,眨了眨眼,“那是什麼地方?我們不去你在葬刃穀的住處嗎?”
一旁抱臂等待的秦楠擎開口解釋道:“隱周山是血影的據點之一,也是……新妖興盟的勢力範圍。大哥平日大多在那裡。”
“新妖興盟?”白若蘭更加好奇了,“我聽父王說過這個名字,是一個由許多散修和小妖族組成的聯盟?血影的據點在那裡?鴆哥哥,我還以為你會把血影的大本營直接設在葬刃穀呢?”
秦夜鴆搖了搖頭,一邊向外走去,一邊淡淡道:“飛刃秦家是飛刃秦家,血影是血影。二者不宜過分牽扯。”
他的家族是他的根,是他的後盾,但他絕不會將家族徹底拖入血影那充滿危險與未知的道路上來。
秦楠擎在一旁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崇敬:“大哥他從未想過將家族變成血影的一部分。血影吸納的是各方誌同道合、各有擅長的人才,無論出身。隱周山那邊,更便於行事。”
白若蘭恍然,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原來如此……”她快走兩步,跟上秦夜鴆,又想起剛才後院的事情,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鴆哥哥,你……真的打算讓長生秦家那對姐弟也加入血影?”
秦夜鴆腳步未停,目光平視前方,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邀請函和信物都已經給了,你說呢?”
白若蘭微微蹙眉,語氣帶上了一絲擔憂:“可是……你也知道,長生秦家早在幾十年前就被他們那個最後一任家主秦長恨給徹底搞臭了!‘血手人屠’的名號,現在提起來,那些仙道正統們還恨得牙癢癢呢!
雖說禍不及遺孀稚子,但若是讓外界知道還有長生秦家的血脈活著,而且還是加入了……加入了我們這樣的組織,恐怕會引來數不儘的麻煩和非議,甚至會連累血影和新妖興盟成為眾矢之的。”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長生秦家曾經也是顯赫一時的修仙大族,卻因末代家主秦長恨修煉禁忌邪功,造下無邊殺孽,最終被各大仙門聯手剿滅,整個家族也因此蒙上汙名,被視為邪魔歪道,徹底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秦茜紅和秦曉曉作為遺孤,身份極其敏感。
秦夜鴆聞言,卻是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絲淡淡的嘲諷:“放心吧,若蘭。”
他側過頭,看了白若蘭一眼,血眸深處仿佛有寒星閃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血影行事,何須看那些偽君子的臉色?長生秦家的罪孽是秦長恨一人所為,與這兩個孩子何乾?
他們既然被我飛刃秦家收留,便受我飛刃秦家庇護。如今我邀請他們加入血影,他們便是我血影的人。”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鏗鏘而冷冽:“誰若想借此生事,或是想動我血影的人,那便要先問過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白若蘭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和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血眸,心中的擔憂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信賴和安心感。是啊,有他在,有什麼好怕的?
“嗯!我聽鴆哥哥的!”她用力點了點頭。
說話間,三人已經離開了葬刃穀的核心區域,來到了一片位於山穀邊緣、環境清幽的竹林之外。竹林深處,隱約可見幾間雅致的竹舍,那裡便是暫時安置秦茜紅和秦曉曉姐弟的地方。
秦夜鴆停下腳步,對秦楠擎和白若蘭道:“你們在此稍候,我獨自進去見他們。”
秦楠擎默默點頭,抱著長弓,如同雕塑般站在原地,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白若蘭也乖乖停下,好奇地踮腳往竹林裡望了望,小聲道:“鴆哥哥,你要去說服那對姐弟?”
秦夜鴆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轉身,步伐沉穩地踏入了幽靜的竹林。
竹葉沙沙,陽光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越往深處,越是安靜,隻能聽到風吹竹葉的聲響和自己的腳步聲。
很快,那幾間竹舍便出現在眼前。竹舍前的空地上,一個約莫七八歲、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拿著一根竹枝,像模像樣地練習著基礎的劍招,雖然動作稚嫩,卻一臉認真,正是秦曉曉。
而在不遠處的一根竹凳上,坐著一個穿著素淨青衣的少女。
她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清秀,卻眉宇緊鎖,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眼神放空地望著地麵,顯然正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連秦夜鴆走近都未曾察覺。她便是秦茜紅。
“曉曉。”秦夜鴆率先開口,聲音溫和。
練劍的秦曉曉聞聲轉過頭,看到秦夜鴆,眼睛頓時一亮,扔掉竹枝就歡快地跑了過來:“夜鴆哥!你回來啦!”
小家夥對這位送他們東西、雖然看起來有點冷但對他們卻很照顧的大哥哥很有好感。
秦茜紅也被弟弟的喊聲驚醒,猛地抬起頭,看到秦夜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地行了一禮:“少主……不對,夜、夜鴆哥……您回來了。”
她的目光有些躲閃,不敢與秦夜鴆對視,手指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懸掛著的那枚……觸手溫潤、雕刻著滴血刃影圖案的玉牌。
秦夜鴆將她的細微動作儘收眼底,心中了然。他摸了摸秦曉曉的頭,對秦茜紅溫和道:“嗯,剛回來。來看看你們。這幾日一切可好?”
“勞夜鴆哥掛心,一切都好,族中對我們很是照顧。”秦茜紅低聲回答,語氣恭敬卻帶著疏離。
秦曉曉卻嘰嘰喳喳地說開了:“夜鴆哥!教習誇我步法有進步了!就是我姐姐,她老是發呆,好像不開心……”
“曉曉!”秦茜紅連忙打斷弟弟,臉頰微紅,神情更加窘迫。
秦夜鴆笑了笑,對秦曉曉道:“曉曉,去那邊幫哥哥看看,有沒有特彆甜的竹筍好不好?哥哥有點事想和你姐姐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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