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時整,伴隨著錢行長一聲略顯急促的吆喝和駝鈴沉悶的聲響,蔑荒商隊這支龐大的隊伍,如同一條臃腫而疲憊的巨蟒,緩緩駛出了旭輝鎮那簡陋的柵欄門,一頭紮進了北方荒涼而充滿未知的土地。
初冬的北風已然帶著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草,打在人的臉上生疼。天空是那種灰蒙蒙的顏色,陽光有氣無力地穿透雲層,無法帶來多少暖意。
隊伍沿著一條被車轍壓得坑窪不平的官道前行,兩旁是逐漸變得稀疏的林木和起伏的荒丘,視野開闊,卻也意味著更容易暴露行蹤。
幾乎在商隊離開旭輝鎮不久,遠在數裡之外的一處高地上,幾雙貪婪而凶狠的眼睛,便透過稀薄的霧氣,牢牢鎖定了這支隊伍。
“頭兒,看!是蔑荒的旗子!”一個尖嘴猴腮的探子興奮地低吼道。
被稱為“頭兒”的,是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獨眼、身材異常魁梧的壯漢,他騎在一頭格外高大的黑色戰馬上,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和煞氣。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那隻獨眼中閃爍著餓狼般的光芒:“嘿,還真是!肥羊自己送上門來了!兄弟們,盯緊了!等他們走遠點,找個合適的地方,乾了這一票,夠咱們逍遙快活大半年!”
他身後,近百名騎著各式雜毛馬、手持五花八門兵刃、神色凶悍的馬匪們,發出了壓抑而興奮的低吼。
他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然散開,利用地形遠遠地吊在商隊後麵,尋找著最佳的攻擊時機。
夜幕很快降臨,寒冷加劇。
商隊在一片相對背風的空曠穀地中紮營。篝火一堆堆燃起,驅散著些許寒意和黑暗,但也將營地的大致輪廓暴露在外。
護衛們輪流值夜,不敢有絲毫鬆懈,氣氛比起白天更加緊張。
血仙皿秦夜鴆本體)獨自坐在營地邊緣一塊巨大的、被風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岩石上,暗紅色的衣袍在夜風中微微拂動。
他雙眸緊閉,看似在打坐調息,周身那若有若無的邪異氣息讓他周圍仿佛形成了一片無形的禁區,連篝火的光芒照到那裡都似乎黯淡了幾分。
陳堅宇和於玄旭如同兩尊門神,一左一右守在不遠處,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黑暗,其他商隊成員和護衛都自覺地遠離這片區域,生怕招惹到這個煞星。
夜漸深,除了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守夜人輕微的腳步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狼嚎,四周一片寂靜。但這種寂靜,卻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突然,岩石上的血仙皿毫無征兆地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血芒,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遠方潛藏的危機。
他並沒有看向營地的任何一個方向,而是微微側頭,對於玄旭傳音入密,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堅宇留守。玄旭,西北方向,三裡外,那片亂石坡。有老鼠聞到味兒摸過來了,數量不少,腳步雜亂,帶著殺氣。
你去那裡,依我先前教你的‘地陷縛靈陣’布設,範圍不用太大,覆蓋住他們可能的潰退路線即可。隱匿氣息,勿要打草驚蛇。”
於玄旭聞言,銅鈴大的眼睛頓時一亮,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興奮之色。他雖然性子直莽,但對秦夜鴆血仙皿)的命令向來是毫不懷疑的執行。
他低吼一聲:“明白,秦大哥!”
隨即,他那魁梧的身軀竟如同狸貓般輕盈,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營地外的黑暗中,朝著血仙皿所指的方向疾馳而去,行動間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顯示出與其體型不符的精湛身法。
陳堅宇緊了緊手中的長槍,目光更加警惕。他雖然不知道秦大哥具體感知到了什麼,但能讓秦大哥如此鄭重其事地讓玄旭去提前布陣,來的“老鼠”定然不是善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營地中的大部分人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在疲憊和警惕中半睡半醒。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敵襲——!!”
一聲淒厲的示警聲猛然劃破了夜的寧靜!
幾乎在同一時間,從營地周圍的黑暗中,如同鬼魅般湧出了大量的黑影!他們發出瘋狂的呐喊和怪叫,如同潮水般向著商隊的營地發起了衝鋒!
箭矢如同飛蝗般從黑暗中射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瞬間射倒了幾名外圍措手不及的護衛和馱馬!
“是馬匪!準備迎敵!”護衛頭領的怒吼聲響起。
整個營地瞬間炸開了鍋!驚慌的尖叫聲、兵刃出鞘的鏗鏘聲、駝馬的驚嘶聲、匪徒的喊殺聲混雜在一起,亂成一團!
篝火被匆忙踢散,火星四濺,光影搖曳,更添混亂。
第三護衛小隊那邊,“秦夜鴆”血幻影)在示警聲響起的瞬間便已長劍出鞘,流淵劍仿)在他手中綻放出清冷的藍色光華。
他身形靈動,劍法精準而迅捷,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混亂的戰團中遊走,每一劍刺出,必有一名馬匪慘叫著倒地。
他的劍術儘得本體真傳,雖力量不足,但技巧已然登堂入室,那精妙的劍招和冷靜至極的戰鬥風格,讓之前嘲諷他的刀疤臉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那點輕視早已蕩然無存。
其他護衛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依托車輛和臨時掩體,與衝上來的馬匪們廝殺在一起。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馬匪人數眾多,且悍不畏死,一時間給商隊護衛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錢行長嚇得躲在最堅固的馬車底下,麵無人色,渾身哆嗦,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完了……血仙皿……血仙皿尊者呢?他怎麼還不出手?”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祈禱。
就在馬匪們以為勝券在握,攻勢最為猛烈的時候,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了戰況最激烈的區域上空——正是血仙皿!
他依舊是一副慵懶隨意的模樣,仿佛腳下不是生死搏殺的戰場,而是自家後院。他甚至還有閒情雅致地打了個哈欠。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還讓不讓人清淨了?”他懶洋洋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現場的喊殺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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