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5時03分,廢棄錫礦c區。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將整個礦洞填滿,每一寸空氣裡都彌漫著未知的恐懼。鼻腔率先捕捉到一股刺鼻濃烈的汽油味,那氣味辛辣刺鼻,好似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進鼻腔,熏得人直想作嘔,比周身的疼痛更先一步將我從昏迷中喚醒。我皺緊眉頭,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費力地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皮,眼前是一片昏暗與模糊,影影綽綽的輪廓在視線裡晃蕩,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試著動了動手指,尼龍紮帶深深勒進腕骨,粗糙的質感割破了皮膚,鑽心的刺痛瞬間讓我的意識完全回籠,我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而又恐怖的環境。冰冷的地麵貼著後背,寒意從脊柱一路攀升,頭頂的白熾燈孤零零地亮著,昏黃黯淡的燈光在潮濕發黴、彌漫著腐朽氣息的空氣中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那燈光如豆,不僅未能驅散黑暗,反而讓四周的陰影顯得更加猙獰。每一秒都會有一滴水珠落下,“滴答、滴答、滴答”,每秒三聲,和我此刻劇烈跳動的心臟完美同步,仿佛正在為這場殘酷至極的審訊敲響死亡倒計時的鐘聲,每一聲都重重地敲擊在我的心上,讓我的心跳愈發急促。
“中國陸軍,二期士官,你們指揮官是誰呀?”一個沙啞粗糲的聲音在空蕩蕩、陰森森的礦洞裡不斷回蕩,帶著濃重的緬甸北部口音,那聲音好似從地獄深淵傳來,冰冷刺骨,充滿了令人膽寒的壓迫感。聲音撞在礦洞四壁,又折返回去,形成詭異的回音,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盤旋,震得我耳膜生疼,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震碎。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手腕上的尼龍紮帶勒得更緊了,卻比不上這聲音帶來的精神壓迫。
“山貓”現身了,他身材高大壯碩,宛如一座小山,每一步都踏得地麵微微震動。臉上一道長長的猙獰疤痕從眼角蜿蜒至嘴角,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愈發可怖,猶如惡魔的印記。他居高臨下地站在我麵前,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的戰術手套輕輕撫過我滲血的太陽穴,指尖粗糙堅硬的老繭劃過我去年邊境掃雷時被飛石留下的傷疤,那道傷疤仿佛被重新撕裂,鑽心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我忍不住悶哼出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沒了蹤影。
他突然猛地揪住我的頭發,頭皮傳來一陣劇痛,迫使我直視岩壁上的一張照片:照片裡,一個身著緬甸軍裝的男孩抱著ak47,背景是被戰火焚毀的村莊,黑煙滾滾,斷壁殘垣間隱約可見幾具焦黑的屍體,一片死寂,滿目瘡痍。村莊裡曾經的歡聲笑語、寧靜祥和,都已被戰爭的無情炮火徹底摧毀,隻留下這一片人間煉獄般的景象。看著照片,我似乎能聽見那些無辜百姓的哭喊聲,能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與無情。“我兒子死於你們的跨境清剿,”他的聲音裡裹挾著無儘的恨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狠狠擠出,帶著咬牙切齒的怨毒,槍管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對視,他的眼中布滿血絲,充滿了瘋狂與怨毒,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你們指揮官是誰呀?還有他的作戰部署。”
我緊咬著牙關,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卻無法掩蓋心中的憤怒與堅定。我心裡清楚,此刻我代表的遠不止自己,更是身後偉大的祖國和無數堅守在邊境線上的英勇戰友。我的沉默,是對祖國的忠誠,是對戰友的信任,是堅不可摧的信念堡壘。山貓見我拒不回答,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的戾氣,他猛地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的頭偏向一側,嘴角緩緩流下一縷鮮血,血滴落在地上,洇出一朵暗紅色的花,那是我堅守的印記。
這時,礦洞的滴水聲突然急促起來,“滴答滴答”的聲音密如鼓點,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危險倒計時。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乙醚氣味,那是危險即將降臨的不祥信號,死亡的陰影正逐漸向我逼近。山貓的副手“蠍子”一臉猙獰地快步走來,他身形瘦小,卻透著一股狠辣勁兒,臉上一道從額頭貫穿到臉頰的刀疤,更添幾分凶狠與殘暴。他走路時帶著一股狠勁兒,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麵踏出個坑來。他粗暴地扯開我的作訓服,幾顆紐扣崩飛出去,在地上彈了幾下後沒了動靜,仿佛它們也懼怕這恐怖的氛圍。軍用匕首寒光一閃,劃開了我的戰術腰帶,冰冷的觸感劃過腰間,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當塑料布蒙住我麵部的瞬間,我瞥見他戰術背心上的編號:緬軍99師3團2營,和陳鋒犧牲時現場遺留的彈殼編號相同,一股熊熊怒火在我心中瞬間燃燒起來,那是對戰友的深切緬懷,也是對敵人的無比憤怒。陳鋒的音容笑貌在我腦海中浮現,我們一起執行任務時的默契、他犧牲時的慘烈場景,都讓我眼眶泛紅,心中的仇恨如火焰般越燒越旺。
緊接著,冰冷刺骨的水流如洶湧的猛獸般衝擊我的麵部,巨大的壓力讓我的下頜仿佛隨時都會脫臼,疼痛難忍。我強忍著痛苦,開始數著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187下,這是人體在水中所能承受的極限,我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絕不能屈服。塑料布下的世界變成藍綠色,像那深不見底、充滿未知恐懼的深海,讓人感到絕望和窒息。恍惚間,我仿佛看見林悅穿著潔白婚紗的模樣,她站在一片爛漫的花海之中,婚紗的裙擺隨風輕輕飄動,臉上洋溢著幸福甜美的笑容,那笑容如陽光般溫暖,曾是我在漫長軍旅歲月裡的心靈慰藉。又仿佛看見了躺在烈士陵園裡的刀班和張魚,他們的身影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是無法忘卻的傷痛。
就在這時,水流突然中斷,山貓的皮鞋狠狠碾碎我掌心的北鬥芯片,他張狂地大笑起來:“你們部隊的衛星定位,也不過如此嘛。”那刺耳的笑聲在礦洞裡回蕩,讓我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屈辱,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些惡徒付出慘痛的代價。我在心中默默回憶著戰友們的音容笑貌,想著祖國的大好河山,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無論遭受怎樣的折磨,我都不會背叛,一定要活著出去,為戰友報仇,為祖國扞衛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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