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棋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2章 暗棋(1 / 2)

銅製門把手“哢嗒”一聲轉至底,最後半圈帶著鐵鏽的滯澀,像牙齒咬碎硬殼的脆響。老周猛地往前撲,左胳膊吊在胸前不敢發力,僅用右手死死摳住冰涼的牆皮,踉蹌兩步時,左肩滲血的繃帶狠狠蹭過米白色木門——暗紅的血漬順著繃帶縫隙洇出來,在光滑的門板上拖出一道彎扭的痕,像條剛被碾斷的蛇,還凝著未乾的腥氣。

“等等!”他喉嚨裡像卡著磨碎的礁沙,每一個字都刮得發啞,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急吼,“雷先生剛傳的消息——線人查到了!不是袈沙!”

走廊裡“嗒嗒”的皮鞋聲驟然掐斷,像被利刃斬斷的弦。我扣在狙擊步槍扳機上的指尖微微鬆了半分,餘光釘在門縫裡露出來的兩截靴尖:左邊那隻馬丁靴的鞋跟磕著一道斜豁口,是山九上周跟走私商火並時,踢在黑礁灣礁石上撞出來的;右邊那雙製式皮鞋的鞋幫沾著細碎的白礁沙,鞋尖外側磨出的月牙形凹痕,和戶誌常年彆在腰側的沙漠之鷹槍套邊緣完美契合。

下一秒,山九的嗓音隔著門板炸響,混著匕首柄砸在門框上的“當”聲,震得壁燈的玻璃罩都嗡嗡顫:“老周你少扯犢子!雷先生親口說的,袈沙要是敢反抗,就地處決!扔黑礁灣裡連骨頭都剩不下!”

“我犯不著拿自己的命騙你。”老周扶著門框的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他刻意把左胳膊往壁燈的光暈裡挪了挪——滲血的繃帶早已被血漿浸硬,暗紅的血漬順著紗布的縫隙往下淌,在小臂處積成小小的血珠,“啪嗒”滴在門框的木紋裡,瞬間暈開深色的印子。昏黃的燈光把繃帶邊緣的血痂照得纖毫畢現,連紗布上沾著的細碎礁沙都清晰可見,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卻也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真實。

他頓了頓,右手探進風衣內側的暗袋,摸出個被體溫焐得微熱的牛皮信封——信封邊角磨得發毛,正麵沾著幾點淺褐色的實驗室粉塵,還有兩道新鮮的血痕,是他指尖的傷口蹭上去的。“技術部十分鐘前截的加密郵件,發件ip定位在阿坤的製毒實驗室。”他把信封往前遞了遞,指尖的血珠落在封麵上,暈成指甲蓋大小的暗褐點,“這裡麵是郵件截圖,還有從他實驗台抽屜裡搜出來的東西——雷先生原話,讓你們帶袈沙去現場,親手解決內鬼,算他自證清白。”

“吱呀——”一聲,門被山九粗暴地推開,合頁生鏽的摩擦聲像指甲刮過鐵板,刺耳得讓人牙酸。他和戶誌並排堵在走廊裡,身後的陰影裡還站著兩個端著微衝的守衛。山九臉上的刀疤在壁燈的斜照下扭曲成蛇形,刀疤邊緣的舊傷泛著淡紅,他一把奪過信封,指節捏得信封“嘎吱”響,粗暴地抽出裡麵的紙頁。

最上麵是張泛著油墨味的打印紙,正是郵件截圖——發件人欄清清楚楚印著“阿坤私人實驗室akun_abdark.”,收件人“警方禁毒科專項組”的字樣被紅馬克筆圈得刺眼,正文裡“下周三晚八點,黑礁灣西碼頭三號貨櫃”的坐標旁,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標記。山九的目光掃過截圖,眉頭狠狠皺起,指腹蹭過紙麵的紅圈,油墨被蹭得發花。

下麵壓著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監聽設備,外殼被手指摩挲得發亮,邊緣沾著點淺紫色的結晶粉末——那是阿坤常用的提純試劑殘留,遇空氣氧化後就會變成這種顏色,一看就是從他那台滿是汙漬的實驗儀器上蹭下來的。戶誌往前湊了半步,他沒去看郵件截圖,目光死死釘在那枚監聽設備上,指腹輕輕刮了刮粉末,指尖瞬間染上淡紫,他抬頭看向我時,眼神裡的冰冷終於鬆動了幾分,卻仍帶著幾分審視的銳利。

戶誌往前湊了半步,粗糲的指腹捏著郵件截圖的邊角,指尖泛白。他眯起眼,視線從發件人地址一路掃到紅圈標注的碼頭坐標,又落回那枚沾著紫粉的監聽設備上,拇指反複摩挲著設備邊緣的磨痕——那痕跡和他上次去阿坤實驗室時,看到的儀器旋鈕磨損弧度完全吻合。半分鐘裡,他連呼吸都放得極緩,喉結在鬆弛的皮膚下輕輕滾動,手裡的沙漠之鷹槍口先是微微顫抖,接著慢慢下垂,最後穩穩抵在大腿外側,黑亮的槍管不再對著我的胸口。

他抬眼時,眼尾的細紋裡還嵌著未散的冷意,卻少了之前的殺氣。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細刀,從我的發梢掃到沾著礁沙的軍靴,最後釘在我攥著槍托的手上:“袈沙,雷先生的意思,是讓你親自去碼頭解決阿坤。”他的聲音比剛才沉了些,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要是敢在裡麵耍花樣,或者下手不夠乾脆——”他頓了頓,指節猛地敲在槍套上,“哢嗒”一聲脆響像冰棱砸在礁石上,“黑礁灣的鯊魚餓了快一周,正好缺副‘下酒菜’。”

我攥著狙擊步槍槍托的手驟然收緊,掌心的冷汗浸透了深綠色防滑繩,繩結勒進肉裡,留下幾道紅痕。木質槍托的紋路硌著指腹,連之前射擊殘留的後坐力麻意都被這股緊繃拽得清晰起來。肩窩處還貼著槍托的印子,涼絲絲的,卻壓不住胸腔裡翻湧的躁意——我知道,這是老周給的台階,也是雷清荷設的陷阱,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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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老周突然往我身邊靠了靠,左肩故意撞了撞我的胳膊,他受傷的左胳膊吊在胸前,繃帶蹭過我的風衣袖口,帶著點潮濕的血腥味。他把頭埋得極低,聲音壓得像蚊子哼,隻有我們倆能聽見:“阿坤的實驗室在碼頭三號倉庫,最裡麵的鐵櫃上擺著個藍色試劑瓶,瓶身貼骷髏頭標簽——那是他配的煙霧劑,碰碎了能冒三分鐘濃白煙。”他的指尖飛快地在我手背上劃了個“換”字,指甲縫裡嵌著的白礁沙蹭過皮膚,糙得像砂紙擦過,“趁煙濃的時候動手,彆留活口,也彆碰他實驗台上的紅色按鈕——那是警報器。”

我指尖猛地一顫,瞬間懂了。老周哪裡是找到了真線人?他是早就算準了要把這口黑鍋甩給阿坤——那個仗著自己能提純99高純度冰毒,就敢在雷朵集團裡橫著走的瘋子。上個月阿坤因為分贓時多拿了兩成,當著十幾個兄弟的麵把山九的匕首扔進黑礁灣,還放話“雷清荷都得敬我三分”;上周又因為實驗耗材不夠,砸了戶誌負責的倉庫,差點動了火拚。整個雷朵上下,除了雷清荷需要他的技術,沒人不盼著他死。至於那封“加密郵件”和“監聽設備”,多半是老周連夜偽造的——郵件裡的碼頭坐標故意寫得模糊,監聽設備上的紫粉是他昨天去阿坤實驗室“借”器材時,故意蹭上去的,就是為了讓證據看起來天衣無縫,給我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順便除掉這個集團裡的毒瘤。

我深吸一口氣,把湧到喉嚨口的腥甜壓下去,故意扯了扯嘴角,聲音壓得又低又啞,帶著剛被懷疑的戾氣:“行。我去解決他。”話音剛落,我往前踏了一步,直視著戶誌的眼睛,眼神裡的冷硬裝得十足,“但我有條件——阿雅的弟弟,雷先生得保證他的安全。等我回來,要親眼看見人沒事,否則就算阿坤死了,我也會讓黑礁灣再添幾具屍體。”

戶誌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秒,似乎在確認我是不是真的“黑化”,最後他點了點頭,指節又敲了敲槍套:“我會轉告雷先生。現在,跟我們走。”他轉身時,沙漠之鷹的槍套在大腿外側晃了晃,我瞥見他後頸的皮膚上,還留著上次被阿坤用試管砸傷的淺疤——看來,他對阿坤的恨意,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山九扯了扯嘴角,左邊臉上的刀疤跟著擰成一團,像塊皺巴巴的舊皮——那道疤是三年前跟緬甸走私商火並時留下的,當時縫了十五針,至今還能看見針腳的印記。他冷笑一聲,聲音粗得像砂紙磨過鏽鐵:“隻要你下手乾淨利落,雷先生少不了你的好處——曼穀那套帶碼頭的公寓,說不定就賞你了。”說完他轉身就走,馬丁靴的硬鞋底踩在光可鑒人的花崗岩地麵上,“嗒、嗒、嗒”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像黑礁灣漁船上催著收網的破鼓,每一下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樓下的黑色越野已經等著了,要是磨磨蹭蹭讓雷先生等急了,你知道後果。”

戶誌跟在最後,路過我身邊時突然頓住腳步。他沒看我,右手卻抬了起來,掌心貼著我手裡狙擊步槍的槍管——他的掌心帶著常年握槍的老繭,還有股淡淡的槍油冷味,指尖順著槍管上的膛線慢慢劃過,指甲蓋蹭過金屬紋路,發出“沙沙”的輕響。“袈沙,我知道你在靶場能頂著風打十環,槍法準得像長了眼睛。”他終於抬眼,眼尾的細紋裡藏著化不開的陰鷙,眼神像黑礁灣漲潮時的海麵,表麵看著平靜,底下卻裹著能卷人沉底的漩渦,“但這次雷先生要的不是‘準’,是‘狠’——彆讓我看見你有半分猶豫,更彆玩什麼‘留活口’的把戲。”

他頓了頓,指節頂了頂我槍托的防滑繩,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黏膩的威脅:“忘了上個月礁灣那回事了?你放跑的那個警方臥底,現在還在曼穀醫院躺著呢。雷先生沒跟你算賬,不代表他忘了——這次要是再出岔子,彆說你,連老周的女兒,都得去喂黑礁灣的鯊魚。”

我沒接話,隻是把槍往肩窩又抵了抵。冷銀色的槍管透過薄薄的風衣布料,緊緊貼著鎖骨凹處的皮膚,涼意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鑽,像塊剛從深海撈上來的碎冰,凍得我肩頸的肌肉都繃得發緊。指尖攥著槍托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防滑繩的毛邊勒進掌心,留下幾道紅痕,連木質槍托上嵌著的細沙都硌得指腹發麻。

老周跟在我身後,剛跨出門檻,左腳腕突然踉蹌了一下,像是被地麵的凸起絆到——我下意識伸手扶他,掌心剛碰到他的胳膊,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著碘伏的味道。他借著我的力道站穩,頭埋得極低,嘴唇幾乎貼在我耳邊,聲音壓得像蚊子哼,隻有我們倆能聽見:“真線人已經讓阿忠轉移了——淩晨三點就藏進了運海鮮的冷藏車,車鬥裡碼滿了凍硬的金槍魚,碎冰鋪了半尺厚,連車廂縫隙都塞了冰袋,雷朵的巡邏隊就算攔下來查,也隻會以為是普通貨。”

他的指尖在我手腕上飛快地捏了一下,指甲縫裡嵌著的白礁沙蹭過我的皮膚,糙得像砂紙擦過,提醒著我保持清醒:“你動手的時候彆手軟,阿坤越慘,山九和戶誌越信你。記住,彆碰他實驗台上的黃色試劑瓶,那玩意兒遇熱會炸——隻用藍色的,白煙能遮三十秒,夠你動手了。”說完他故意咳嗽了兩聲,聲音放大了些,“袈沙你慢點扶,我這胳膊實在疼得厲害,彆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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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他往電梯口走,餘光瞥見戶誌正回頭看我們,眼神裡的懷疑淡了些,卻還沒完全散去。山九已經按了電梯,轎廂下降的“嗡”聲從走廊儘頭傳來,像某種不祥的預兆。我深吸一口氣,把老周的叮囑在心裡過了一遍,又摸了摸風衣內袋裡的半塊奶糖——糖紙的藍白紋被體溫焐得發潮,卻還帶著老周掌心的溫度,像顆定心丸,壓下了我胸腔裡翻湧的躁意。

電梯轎廂“叮”的一聲輕響,尾音還沒散,兩扇金屬門就“嘶啦”一聲向兩側滑開——黑礁灣的風裹著鹹腥、海草腐臭和碼頭柴油的混合氣味,像隻粗糲的手,狠狠灌進走廊。走廊兩側掛著的油畫被吹得“嘩啦”晃了晃,最靠近電梯那幅《血浪》的畫布繃得發緊,褐紅色的顏料堆得厚重,邊緣乾涸的漆渣像凝住的血痂,斜斜的壁燈光線落在上麵,竟在山九的肩背上投下斑駁的暗影,像濺了半背未乾的血。

山九率先邁出去,馬丁靴踩在一樓大堂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篤篤”的重響。黑色越野就停在旋轉門外,車身沾著點礁沙,車窗玻璃上凝著層薄鹽霜——是黑礁灣清晨海風的痕跡。我扶著老周坐進後排,剛關上車門,山九就踩下油門,輪胎碾過地麵的沙粒,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車開上沿海公路時,天剛蒙蒙亮。東邊的海平麵泛著層淡紫的魚肚白,遠處的黑礁灣卻還是墨藍的,浪頭卷著白泡沫砸在礁石上,“嘩嘩”的聲響順著半開的車窗鑽進來,混著海風裡的澀味,嗆得人鼻腔發疼。山九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把玩著把銀色彈簧刀,拇指推著刀刃反複彈出收回,“哢嗒、哢嗒”的脆響在狹小的車廂裡格外刺耳。刀刃在晨光裡旋出冷亮的弧光,偶爾映在他刀疤臉上,把那道舊傷照得愈發猙獰。

“阿坤這小子藏得夠深。”他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指尖轉著刀,刀刃擦過掌心的老繭,“上周在碼頭酒吧,還拍著胸脯跟我吹,說新提純的貨‘純度能趕得上金三角的尖貨’,要獻給雷先生換塊海邊的地。原來是早跟警方勾搭上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後排的戶誌突然往前湊了湊,手肘搭在副駕駛椅背上,眼神裡閃著點貪婪的光:“聽說他實驗室的鐵櫃裡藏了不少金條,都是私吞的貨款——上次我去取試劑,看見他往櫃裡塞了個紫檀木盒子,沉得很。這次解決了他,那些金條——”

“輪不到你惦記。”山九猛地打斷他,彈簧刀“哢嗒”一聲收到底,指節敲了敲儀表盤,金屬碰撞聲冷得像冰,“雷先生自有安排。你要是敢動歪心思,就想想去年那個私吞貨的小子——最後連屍骨都沒從黑礁灣撈上來。”

戶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悻悻地靠回座椅,手裡的沙漠之鷹槍套在大腿外側蹭來蹭去。我靠在車窗上,玻璃的冰涼透過風衣滲進來,貼著後背的皮膚發僵。窗外的碼頭吊機漸漸清晰,鋼鐵臂上鏽跡斑斑,吊勾垂在半空,像隻懸著的巨手;底下堆著的集裝箱印著“雷朵貿易”的黑色字樣,有的箱體鏽穿了洞,縫隙裡漏出點白色粉末——不用想也知道是未提純的毒品。

老周的話在腦子裡反複打轉:“藍色試劑瓶、白煙、彆碰紅色按鈕”“動手要狠”“真線人已轉移”。每一個字都像釘子,釘在緊繃的神經上。我悄悄摸了摸風衣內側的暗袋,半塊大白兔奶糖還在——是昨天老周從鐵籠裡遞我的,糖紙被汗浸得發暗,邊角沾著點他的血痂,隔著布料能摸到糖塊的硬實,還殘留著他揣在懷裡時的體溫,暖得人心裡發沉。

車離碼頭越來越近,空氣中的化學試劑味越來越濃——是阿坤實驗室的味道。山九把車停在三號倉庫外的空地上,熄了火,彈簧刀揣回腰間,摸出把黑色手槍彆在腿上:“到了。袈沙,你跟我進去;戶誌,你在外麵守著,彆讓閒雜人靠近。”他推開車門,海風灌進來,把他的風衣下擺吹得獵獵翻飛,“記住,彆手軟。”

我推開車門,狙擊步槍的槍托抵在掌心,防滑繩勒得指腹發麻。遠處的浪聲、近處的風聲、倉庫裡隱約傳來的機器轟鳴聲,還有懷裡奶糖的溫度,纏在一塊兒,讓我瞬間清醒——這不僅是自證清白的局,更是救真線人、除毒瘤的機會。我深吸一口氣,跟著山九往倉庫走,每一步都踩得穩實,金屬槍管的涼意貼著肋骨,像在提醒我:不能慌,不能錯。

車剛停穩在三號倉庫門口,一股混雜著福爾馬林的腐腥與化學試劑的辛辣味就像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我的鼻腔——那味道不是單純的刺鼻,是酸中裹著澀,辣裡摻著腥,吸一口就讓喉嚨發緊,眼睛發酸,連呼吸都忍不住滯了半拍。我下意識皺緊眉,偏頭往旁邊避了避,卻看見山九早習以為常地推開車門,馬丁靴踩在滿是沙粒的地麵上,碾過幾片乾枯的海草,發出“沙沙”的脆響。

倉庫那扇鏽得發綠的鐵門虛掩著,門軸上的鏽跡厚得像層痂,我伸手一推,“吱呀——”一聲長響刺破晨霧,像老鏽的鋸子在磨鐵,刺耳得讓人牙酸。門後密密麻麻的鐵皮櫃瞬間撞入眼簾,清一色的深灰色櫃體,櫃門上貼滿了泛黃卷邊的標簽:“丙酮”的標簽邊角被試劑浸得發脆,一摸就掉渣;“乙醚”的標簽上暈著圈褐色的漬,像乾涸的血;還有些沒標名字的櫃子,縫裡滲著詭異的液體——暗紅的像凝固的血,深紫的像淬了毒的漿,嫩綠的像發臭的膿,順著櫃腳往下淌,在地麵積成小小的水窪,泛著油膩的光,活像個被打翻後任其腐爛的調色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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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正中央的實驗台是塊發黑的厚木板,邊緣被試劑腐蝕得坑坑窪窪,積著層黑褐色的汙垢。台上擺著個半人高的玻璃燒杯,杯壁上沾著圈圈紫黑色的痕跡,裡麵的液體冒著細密的泡泡,泛著種妖異的深紫,像把碾碎的紫羅蘭泡進了毒液裡,泡泡破裂時發出“滋滋”的輕響,濺出的小液滴落在木板上,瞬間燒出個針尖大的小洞。

阿坤背對著我們蹲在實驗台前,穿著件領口發灰、袖口磨破的白大褂——前襟沾著塊巴掌大的褐色汙漬,是上次提純時濺上的鴉片膏;左胸口袋彆著支漏墨的鋼筆,墨水染得布料發烏;後腰還沾著些白色粉末,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是未提純的冰毒殘渣。他手裡攥著根玻璃棒,正順著燒杯壁慢慢攪拌,嘴裡哼著首跑調的泰語情歌,調子歪歪扭扭的,混著機器的轟鳴,顯得格外詭異。

聽見鐵門的聲響,他猛地回過頭,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滑到了鼻尖,鏡片沾著層白霧和點點紫色粉末,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他先是愣了兩秒,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錯愕,握著玻璃棒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幾滴紫色液體濺在白大褂上,暈開小小的紫斑:“袈沙?你怎麼來了?”他頓了頓,又看了眼身後的山九,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我這新貨還有半小時就提純好了,純度能到99,雷先生早上還催過——你們來是要提前取貨?”

“雷先生要的不是你的貨,是你的命。”我往前踏了兩步,軍靴碾過地上的碎玻璃,發出“哢嚓”的輕響。狙擊步槍的槍托牢牢抵在掌心,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腹扣在冰涼的扳機上,故意把聲音壓得又低又狠,帶著股要噬人的戾氣,“你給警方通風報信,把下批貨的坐標賣給禁毒科——真當雷朵沒人能查到?”

阿坤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比他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有血色。手裡的玻璃棒“啪”地掉在實驗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棒尖的紫色液體在木板上拖出道彎扭的痕。他猛地站起身,膝蓋撞在燒杯壁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卻顧不上扶:“你胡說!我沒有!”他的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喉結瘋狂地上下滾動,“上周你狙擊步槍的瞄準鏡歪了,還是我幫你調的!我怎麼可能通敵?”說著,他伸手就去抓實驗台角落的黑色手機,指腹剛碰到機身,就被山九一腳踹在手腕上。

“搞錯?”山九的吼聲像炸雷般響起,他往前衝的速度快得像頭豹子,右腳狠狠踹在阿坤的膝蓋外側——“咚”的一聲悶響,像沙袋砸在硬木板上,阿坤的膝蓋瞬間彎成了詭異的角度,整個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實驗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燒杯晃了晃,半杯紫色液體潑了出來,大半都澆在阿坤的後背上,順著白大褂往下淌,在地上積成一灘,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把地麵的沙粒都燒成了黑褐色。

“技術部早就截到你的加密郵件了!”山九一把揪住阿坤的頭發,把他的頭往實驗台上撞了撞,“咚”的一聲,阿坤的額頭瞬間紅了一片,眼鏡也掉在了地上,被山九一腳踩碎,鏡片裂成了蛛網,“郵件裡寫得清清楚楚,下周三晚八點,黑礁灣西碼頭三號貨櫃——還敢狡辯?”

阿坤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卻還在掙紮著要起來。他的右手胡亂地在實驗台上抓著,想找個支撐點,指尖突然碰到了個冰涼的玻璃瓶——我眼角的餘光瞥到,那正是老周說的藍色試劑瓶,瓶身貼著個骷髏頭標簽,標簽邊緣卷著邊,上麵用泰文寫著“高危煙霧劑”。

我心裡猛地一緊,幾乎是本能地往前撲過去。右手鬆開槍托,一把奪過那瓶試劑,故意做出要搶證據的凶狠模樣,手指在瓶身上用力一推——阿坤本就因為疼痛而發僵的手沒抓住,試劑瓶“啪”地掉在了他的大腿上,瓶身撞出道裂痕,淡藍色的液體開始順著縫隙往外滲。

“還想銷毀證據?”我厲聲喝道,同時悄悄用腳尖踢了踢阿坤的小腿,暗示他彆亂動。眼角的餘光掃到山九正盯著地上的試劑瓶,眉頭皺得很緊,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老周說的沒錯,這瓶試劑一碎就會冒白煙,現在隻裂了道縫,剛好能拖延幾秒,等下再“不小心”踩碎,就能借著煙霧動手。

阿坤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掙紮的動作慢了下來,隻是捂著膝蓋大口喘氣,眼神裡的慌亂少了些,多了幾分茫然的配合。山九沒發現異樣,隻是揪著阿坤的頭發,把他的臉往沾著紫色液體的木板上按:“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敢在雷朵的地盤上通敵,就是這個下場!”

我慢慢往後退了半步,重新握住狙擊步槍的槍托,指腹又扣回了扳機。實驗台的陰影裡,那瓶裂了縫的藍色試劑正冒著淡淡的藍霧,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混亂”埋下伏筆。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緊張——隻要再等幾秒,隻要山九再分神半分,就能動手了。

阿坤慌亂中往後一縮,膝蓋狠狠撞在實驗台腿上,帶倒的藍色試劑瓶“啪”地砸在水泥地上——瓶身瞬間裂成蛛網紋,淡藍色液體像被燙到的蛇,順著裂縫竄出來,落地的瞬間“嘶”地汽化,一團濃白的煙霧猛地炸開,裹挾著刺鼻的氯味往四周湧,不到三秒就把半徑兩米的區域裹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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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九下意識抬手擋臉,馬丁靴往後踉蹌兩步,踩碎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發出“嘎吱”的脆響;戶誌則偏頭捂緊鼻子,沙漠之鷹的槍口往下垂了垂,視線被白煙糊得模糊,隻能看見彼此晃動的影子。就是現在!我左手猛地扯開腰間的槍套,冰涼的黑色手槍滑入手心,指腹扣住扳機時,金屬的冷意順著指尖往心口鑽——槍套摩擦的“嘩啦”聲被煙霧裡的咳嗽聲蓋過,等我舉槍對準阿坤時,他才剛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都是絕望的白。

“袈沙!求你!放我一條生路!”阿坤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破布,白大褂上的紫色液體混著冷汗往下淌,在褲腿積成濕痕。他往前跪爬兩步,指尖快要碰到我的軍靴,眼神渙散得像蒙了層霧:“我實驗室鐵櫃裡有三根金條!全給你!不,給雷先生!我再給他提純十批貨!求你彆殺我!”他的嘴唇發紫,說話時唾沫星子濺在地上,混著血珠和試劑液,發出“滋滋”的響。

我沒吭聲,眼神冷得像黑礁灣深冬的浪——鄧班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臥底最忌心慈手軟,你的每一次猶豫,都可能害死自己人。”指尖微微發顫,卻被我狠狠壓下去,指腹猛地加力,扳機的行程短而脆,“哢嗒”一聲輕響後,“砰!”

槍聲在封閉的倉庫裡炸開,震得頭頂的燈泡“嗡嗡”晃,碎渣簌簌往下掉。後坐力撞得我虎口發麻,槍身在掌心跳了跳,我清晰地看見阿坤胸口的白大褂瞬間被血染紅——不是散開的霧,是噴濺的花,暗紅的血珠穿過白煙,濺在旁邊的鐵皮櫃上,順著“丙酮”的標簽往下淌,把泛黃的紙染成深褐。

阿坤的身體晃了晃,像被抽走骨頭的木偶,先是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接著上半身往前栽,額頭“咚”地撞在實驗台邊緣,發出悶沉的響。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隻吐出一口帶血的泡沫,眼睛慢慢翻白,最後徹底不動了。旁邊的玻璃燒杯被他倒地的力道帶翻,“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裡麵的紫色液體混著血漬在地上漫開,與未散的白煙纏在一起,冒出淡紫色的氤氳,嗆得人喉嚨發緊。

白煙漸漸散了些,山九撥開眼前的霧,大步走到阿坤身邊,馬丁靴狠狠踢在他的腰上——阿坤的身體像麻袋一樣滾了半圈,胸口的血洞露了出來,邊緣還沾著點白大褂的纖維。山九扯了扯嘴角,臉上的刀疤跟著往上跳,帶著滿意的冷笑:“夠狠,夠乾脆。雷先生要是看見這手筆,肯定能消了之前的疑心。”

戶誌則蹲下身,從靴筒裡抽出把銀色匕首,刀刃挑開阿坤浸透血的白大褂——左胸口袋裡鼓鼓囊囊的,他用刀尖輕輕一挑,一個黑色u盤掉了出來,上麵還沾著點血和紫色粉末。戶誌用匕首尖把u盤撥到掌心,吹了吹上麵的灰,抬頭看向我時,眼尾的細紋裡沒了之前的審視,多了點不易察覺的認可,卻還是沒說話,隻是把u盤揣進了內側口袋,用指節按了按,像是在確認東西沒丟。

我慢慢把槍插回槍套,指腹還殘留著扳機的冷意和後坐力的麻。低頭看向地上的阿坤——他的眼鏡掉在一旁,鏡片被血漬糊住,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未提純的冰毒粉末,混著血和試劑液,像團臟汙的抹布。胸腔裡翻湧著惡心和無奈,卻被我狠狠壓下去——鄧班說得對,為了全局,我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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