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丘試驗田的秧苗初綻新綠,吸納的人才雖未堪大用,卻也初具雛形,各項事務漸入正軌。謝辰星白日忙於庶務,夜間則潛心修煉、解析法器、推演陣法,日子充實而緊湊。
這日深夜,他正於改良聚靈陣中,嘗試將【風靈晶核】的碎片與幾塊得自副本的導能礦石結合,搭建一個簡陋的“信號放大器”陣基,以期增強與那法器碎片的聯係。
忽然,靜室內的空間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一道凝練的神念如同無形之水,悄然彌漫開來,並未帶有敵意,卻帶著一股沙場特有的肅殺與沉重。
殷星心中一動,立刻停下手中動作,收斂氣息,恭敬麵向虛空:“可是太師法駕?”
“嗯。”聞仲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依舊沉穩,卻難掩一絲疲憊,“殿下倒是警醒。”
下一刻,一道略顯虛幻、卻凝實無比的身影在靜室中緩緩凝聚,正是聞仲的神念投影。他依舊是那副玄甲戎裝,但眉宇間帶著風霜之色,額間神目雖未睜開,卻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
“太師神念降臨,不知有何吩咐?”殷星心中凜然。聞仲以神念投影跨越如此距離直接溝通,必有要事。
聞仲的投影目光掃過靜室內的改良聚靈陣以及殷星手中未完成的陣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卻並未多問,直接切入正題:“北海戰事,恐生變數。”
他語氣沉重:“袁福通等七十二路叛軍,雖烏合之眾,然其背後確有左道之士支撐,手段詭異莫測,非止先前所見召喚魔神那般簡單。近日常有擅長惑心、咒殺、驅役妖鬼之流出沒,令我軍將士防不勝防,士氣頗受打擊。”
殷星目光一凝:“太師可知其具體路數?可是…西方教之人?”
聞仲微微搖頭,又點了點頭:“其中確有法術蘊含西方淨土之術變種,扭曲邪異,然…亦有我玄門術法痕跡,卻走了邪路,似是而非,陰毒狠辣,像是…截教門下某些不容於金鼇島的叛徒敗類,與西方妖人沆瀣一氣!”
截教叛徒?與西方教勾結?
殷星心中警鈴大作!這比他預想的更糟!若隻是西方教暗中搞鬼,尚可歸結為外部敵人。但若有截教叛徒卷入,且手段如此下作,那問題就複雜了!這不僅關乎殷商國運,更可能引發玄門內部的清算,甚至可能成為封神大劫全麵爆發的導火索!
“竟有此事?!”殷星麵露“驚容”,“截教聖人門下,怎會…”
“通天祖師有教無類,門下良莠不齊,出幾個敗類,不足為奇。”聞仲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怒其不爭,“隻是此番與西方教勾結,禍亂人間,其心可誅!老夫已飛書金鼇島,望能清理門戶,然遠水難解近渴。”
他看向殷星,目光銳利:“老夫此番神念傳訊,一是告知殿下此間情形,朝歌亦需加強戒備,恐其內外勾結,再生事端。二是…殿下此前似對西方教術法有所研究,不知可有發現?或應對之法?”
殷星心念電轉,聞仲這是在向他詢問對策,也是一種考校。他略作沉吟,道:“晚輩確實略有發現。西方教術法核心,似以一種‘願力’、‘渡化’之力為基礎,卻常扭曲為操控、蠱惑之心。其法器符文亦多有‘蓮台’、‘梵文’印記。或可以精純浩然之氣、凜然殺伐之意破之。至於截教邪法…晚輩見識淺薄,不敢妄言。”
他並未完全藏拙,點出了西方教術法的部分特征和可能的應對方向,既展示了價值,又保持了分寸。
聞仲聞言,微微頷首:“殿下所見,與老夫判斷相合。浩然正氣,確實能克其邪祟。然軍中將士,修為心性不等,難以一概而論…唉。”他歎了口氣,投影似乎都黯淡了一絲,顯是為此事耗費了極大心力。
殷星能感受到這位老太師肩上的巨大壓力,獨木支撐將傾大廈,內外交困。他拱手道:“太師辛苦。晚輩雖力薄,願儘綿力。若有所需,但憑差遣!”
聞仲看著殷星,目光深邃,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片刻後,他緩緩道:“殿下有心了。朝歌之事,殿下與武成王多費心。北海…老夫尚能支撐。隻需朝中安穩,糧草不斷,老夫便有把握將這夥叛徒妖人,儘數剿滅於北海!”
話語中帶著無比的自信與決絕。
但他隨即話鋒一轉,帶著一絲告誡:“殿下近期所為,老夫亦有耳聞。推廣祥瑞,吸納流民,本是善舉。然則樹大招風,殿下還需謹慎,莫要授人以柄。朝中…並非鐵板一塊。”
“晚輩謹記太師教誨。”殷星鄭重應下。
聞仲的投影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未完成的陣基,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未再開口,神念如同潮水般退去,靜室內重歸平靜。
殷星獨立良久,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