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塔第八層,時間失去了刻度。
殷星盤坐於地,周身三丈範圍內,那個模糊而不穩定的“場”持續運轉。五行光芒輪轉不息,空間波紋蕩漾,生命綠意與寂滅灰氣交織。這領域雛形初成,卻像一頭難以馴服的幼獸,躁動而充滿不確定性。每一次不同法則力量的碰撞,都引得周遭塔內濃鬱的法則碎片一陣紊亂,反噬之力震得他氣血微微翻騰。
構建領域,非是簡單將掌握的法則堆砌一處。需以自身道基為根,核心法則為骨,其餘法則為血肉經絡,勾勒出獨屬於自身的規則疆域。在此疆域內,施術者言出法隨,威能倍增。
殷星心神沉凝,腦後功德金輪緩緩旋轉,灑下澄澈金光,護持識海,消弭著法則衝突帶來的負麵影響。《九轉人皇經》運轉到極致,浩蕩的人道皇氣與五行道果成為穩定領域的壓艙石。
他首先梳理五行。金戈之銳、巨木參天、浪潮奔湧、烈焰熊熊、山嶽巍峨……五種已接近大成邊緣的法則在他意誌下,不再各自為政,而是以相生相克之理,構建出一個穩固的循環基盤。金色鋒芒彙入褐色山嶽,山嶽蘊生綠色林木,林木催發藍色水波,水波滋養赤色火焰,火焰淬煉金色鋒芒……五行輪轉,自成一體,領域的穩定性陡然提升一截。
隨後,他引入空間法則。銀色的波紋融入五行基盤,並非破壞,而是拓展與滲透。使得這方小小的領域空間,邊界變得模糊而富有彈性,內部空間得到細微的延展與加固,更能乾擾外部空間的穩定。
最後,是生命法則。那一縷充滿生機的綠意滲透進領域的每一個角落,它與五行中的木法則共鳴最強,但也賦予其他法則一絲奇異的“活性”。它不能直接增強攻擊,卻能讓領域更具韌性,並能緩慢恢複身處領域中的殷星自身的消耗與傷勢。
數十種其他小成法則,則如同星辰,點綴在這以五行、空間、生命為骨架的領域之中,增添其變化與玄奧。
這個過程極其消耗心神與法力。殷星的法力如開閘洪水般傾瀉,又被塔內源源不斷的靈氣和法則碎片補充。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精確調控著每一分力量的流向與融合。
漸漸地,那三丈領域的邊緣不再模糊扭曲,變得清晰而穩定。領域之內,色彩分明卻又和諧交融,五行光華流轉間自帶空間疊影,一絲若有若無的生命氣息彌漫其中。一股強大的、自成體係的規則力量充斥其間。
殷星猛然睜開雙眼,低喝一聲:“開!”
嗡!
三丈領域驟然擴張至五丈!範圍之內,空氣徹底凝固,五行元素溫順臣服,空間如同鐵板一塊。他心念微動,領域內金光大盛,無數鋒銳無匹的金色劍氣憑空生成,蓄勢待發;意念再轉,劍氣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充滿禁錮之力的重重水波與堅韌藤蔓。
在此領域內,他感覺自身力量奔騰咆哮,對天地靈氣的掌控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有種模糊的預感,若在此領域內對敵,尋常太乙金仙初期,恐怕難以撐過三息!
【五行空間領域】雛形),成!
就在領域徹底穩固成型的那一刹那,異變陡生。
一股無法形容其浩瀚、無法揣度其威嚴的意誌,仿佛自無儘高遠的九天之上垂落一絲,穿透了法則塔的重重阻隔,悄然降臨在這第五丈方圓的領域之上。
這股意誌沒有情緒,沒有善惡,隻有純粹到極致的“規則”與“審視”。它輕輕掃過殷星的領域,似乎在辨認,在記錄,又似乎隻是無意識的掠過。
殷星渾身驟然緊繃,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在這股意誌麵前,他感覺自己渺小的如同塵埃,甚至連思維都幾乎凍結。他全力運轉功法,功德金輪光芒暴漲,才勉強抵禦住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敬畏。
這是……天道注視!
雖然隻是一絲,但其位格之高,遠超他過往所見任何存在。是因為他初步構建了自身領域,觸及了規則之秘,才引動了冥冥中的天道感應嗎?
那絲天道意誌並未停留,一掃而過,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從未出現。
但殷星卻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並非因為恐懼,而是在那短暫到極致的天道注視下,他體內某種潛藏極深的東西,被觸動了一下。
是那縷得自混沌深處,融入大五行道果的【鴻蒙紫氣】!
這縷紫氣自融入後,一直沉寂無比,任憑他如何嘗試都無法引動分毫。但就在剛才,它微不可察地悸動了一瞬,雖然即刻恢複平靜,卻真實發生。
與此同時,他識海中那得自火雲洞三皇的【神秘星圖】,其中幾顆原本暗淡的星辰,也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微光,與鴻蒙紫氣的悸動幾乎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