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徑直走過，或者出聲打斷。
他隻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
直到石頭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來自背後的、無形的壓力，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地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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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岔路口那個不知站了多久、麵色冷峻、眼神晦暗不明的城主時，石頭嚇得差點跳起來，臉上的憨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驚慌和敬畏。
“城、城主！”他猛地挺直腰板，聲音都變了調。
溫念念也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像是做錯了事被當場抓包的孩子，下意識地把那株小花藏到了身後，怯生生地看向封碣，眼神裡充滿了不安和疑惑。
他…什麼時候來的？他是不是不高興了？為什麼看起來…比平時更冷了？
封碣的目光極其冷淡地掃過嚇得噤若寒蟬的石頭，然後又極快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掠過溫念念那瞬間變得蒼白緊張的小臉。
他沒有說話。
隻是用那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寒眸，最後看了石頭一眼。
那一眼，讓石頭感覺像是被冰水從頭澆到腳，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然後，封碣什麼也沒說，收回目光，仿佛隻是路過，麵無表情地轉身，繼續朝著指揮部的方向走去，腳步沉穩依舊。
直到他那冰冷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石頭才敢大口喘氣，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對同樣嚇得不輕的溫念念小聲道：“嚇、嚇死我了…城主剛才那眼神…念念姐，我、我先去忙了！”
說完，也顧不上那朵小花了，趕緊溜之大吉。
溫念念獨自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那株弱小的藍紫色花朵，心裡卻七上八下，剛才那點小小的歡喜早已被突如其來的恐懼衝得煙消雲散。
他…好像又不高興了？
是因為她和石頭說話嗎？還是因為她接受了這株小花？或者隻是他剛好心情不好？
她茫然又忐忑，完全無法理解那個男人複雜難懂的情緒。
而走遠的封碣，麵色冷硬地回到指揮部，繼續處理公務。
隻是，在聽取下一項彙報時，當林猛提到“倉庫區域需要加強整理，避免雜物堆積”時，他敲擊桌麵的手指，似乎比平時多用了一分力，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響。
林猛有些疑惑地看了城主一眼，但不敢多問。
封碣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在方才那一刻，某種極其細微的、類似於“領地意識”的東西，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內心深處，被短暫地觸動了。
這種下意識的關注，甚至開始侵入他極度稀缺的私人時間。
深夜，當他終於得以短暫脫離公務，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或者極其偶爾地陷入淺眠時…
那些關於她的碎片化的畫麵和聲音，會不受控製地闖入他高度疲憊後略顯鬆懈的意識。
她小心翼翼捧著水杯的樣子、她裹著披風縮在床角的背影、她收到野花時瞬間亮起的眼睛、她對著石頭露出的那個笑容、甚至她那些關於“陽光”和“柔軟”的、幼稚而遙遠的描述…
這些畫麵無聲地閃過，交織著永夜的黑暗和戰報的血色，構成一種奇異而陌生的背景音。
有時，他會猛地驚醒，眉頭緊鎖，對自己這種“分神”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不耐。
他試圖將這些“無用”的信息從腦海中驅散，重新聚焦於生存和戰鬥。
但那些印象，卻像是最纖細堅韌的蛛絲，無聲地纏繞上來。
一次，在批閱一份關於新一輪物資配給削減方案時，他的目光掃過“非戰鬥人員基礎配給”那一欄，指尖的筆停頓了片刻。
然後，他麵無表情地、在那冰冷的數據旁邊，極快地寫下了一個小小的“暫緩執行”的標記。
站在他身後的林猛，再次看到了這個細微的、與城主一貫鐵血風格不符的指令，心中那份驚愕和猜測，又加深了一層。
城主他…
似乎真的在看不見的地方，為那個嬌弱的“麻煩”，留下了一小片或許連自己都未曾深思的…柔軟餘地。
而這種變化，連他自己，都尚未真正明了。
隻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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