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沈瀚山輕描淡寫的一句“去曆練曆練”,如同在看似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沈家大小姐沈明薇,那個不久前還被視作花瓶、笑柄的怯懦千金,竟要空降成為集團旗下星耀文娛的副總經理?
集團內部,尤其是星耀文娛原有的管理層,瞬間炸開了鍋。質疑、嘲諷、等著看笑話的聲音甚囂塵上。一個毫無經驗的小丫頭,憑什麼執掌一家頗具規模的文娛公司?這在他們看來,無疑是沈老爺子老糊塗了的溺愛之舉,或者說,是一場注定失敗的鬨劇。
林曉月本人聽到這個任命時,也是眼前一黑。她隻是想在這個世界苟一苟,偶爾用社畜智慧應付一下豪門瑣事,怎麼就直接被推上“公司高管”的位置了?這可比原世界的“晉升”刺激多了,簡直是從實習生直接跳槽ceo!
“老大!這是天大的機會啊!”趙小暖卻興奮得雙眼放光,仿佛被任命的是她自己,“星耀文娛!那可是有很多明星和項目的地方!我們可以大展拳腳了!”她已經自動將自己歸入了林曉月的“核心團隊”。
顧雲深在得知消息後,沉默了片刻。他派人送來了星耀文娛近三年的財報、重點項目清單以及主要管理人員的背景資料。附上的卡片上沒有多餘的話,隻有冷峻而熟悉的筆跡:“知己知彼。”
這份“敵方情報”來得及時而關鍵。林曉月捏著那厚厚一遝資料,心情複雜。顧雲深這家夥,嘴上不說,行動上卻已經將她放在了……至少是“需要認真對待的合作夥伴”的位置上。
星耀文娛的局麵,比林曉月想象的更糟。財報顯示連續虧損,項目要麼是老套的跟風之作,要麼是投資巨大卻口碑撲街的“大片”。公司內部派係林立,總經理王哲是沈家一個頗有勢力的旁支,能力平庸卻熱衷攬權,對林曉月的到來顯然充滿了敵意。
第一次副總經理辦公會,王哲就給了林曉月一個下馬威。他笑容可掬地將一份項目計劃書推到她麵前:“沈副總,你初來乍到,先熟悉一下環境。這是公司下半年重點投資的《鳳舞九天》項目,大製作,名導名演,前景光明。相關的協調工作,就勞你多費心了。”
林曉月翻開計劃書,隻看了幾頁,社畜的雷達就瘋狂作響——劇本是老掉牙的宮鬥套路,演員陣容全靠天價片酬堆砌,預算高得離譜,宣發方案更是毫無新意。這分明是個等著燒錢和撲街的巨坑,王哲是想讓她這個“空降副總”來背這個黑鍋!
中)
如果是以前的沈明薇,或許就怯懦地接下了。但她是林曉月。她合上計劃書,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毫無破綻的職業假笑:“王總,這個項目看起來規模宏大。不過,在我正式接手前,能否請項目組提供更詳細的市場分析報告、競品對比數據,以及基於不同收視率票房預期的roi投資回報率)測算模型?畢竟,集團的每一份投資,都需要對董事會和股東負責。”
她語氣溫和,用的全是商業術語,一下子把問題拔高到了“集團利益”和“專業負責”的層麵。
王哲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草包”千金會來這一手,他哪裡拿得出什麼詳實的市場分析和roi模型?他支吾著:“這個……項目主要是靠經驗和資源……”
“經驗固然重要,但數據是決策的基礎。”林曉月步步緊逼,卻依舊保持著禮貌,“這樣吧,王總,等項目組補充完這些必要資料,我們再開會討論。我相信,以王總的經驗,加上數據的支撐,一定能讓我們對這個項目的判斷更精準。”
她四兩撥千斤,把這個燙手山芋又輕飄飄地推了回去,還順手給王哲戴了頂高帽。會議室裡其他原本等著看笑話的中層,眼神都微微變了。這位新來的沈副總,似乎……不像想象中那麼好拿捏。
會後,林曉月沒有理會王哲難看的臉色,直接紮進了公司過往的項目檔案裡。她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一個能用最小成本、最快速度證明自己價值,同時又能打破星耀僵局的機會。
幾天後,在一個小型項目討論會上,一個無人看好的項目引起了她的注意——一部小成本的古裝網劇《浮生客棧》,劇本新穎幽默,人設討喜,但因為題材不夠“主流”,投資遲遲不到位,導演是個沒什麼名氣的新人,正在苦苦掙紮。
幾乎所有參會人員都認為這個項目風險太高,建議擱置。
林曉月卻看著項目簡介,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這劇本的風格,像極了原世界那些以小博大的黑馬網劇!成本低,意味著回本壓力小;劇本好,是成功的基石;新人導演,配合度高,沒有大牌導演的架子……
“這個項目,我看了。”林曉月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認為有潛力。”
王哲立刻嗤笑:“沈副總,這種小打小鬨的網劇,能有什麼潛力?我們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鳳舞九天》這樣的大項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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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項目有大項目的打法,小項目有小項目的活法。”林曉月不慌不忙,“《浮生客棧》成本低,劇本基底好。我認為,我們可以換一種運營思路——不把它當成傳統電視劇來運作,而是作為一個‘產品’來打造。”
她提出了一個在在場所有人聽來都匪夷所思的方案:大幅削減原本計劃中占大頭的電視台和傳統媒體宣發費用,將有限的資金集中在製作精良的前期預告片、打造角色個性鮮明的“人設”海報、以及策劃一係列與劇情相關的、有趣味的線上互動活動上利用這個時代初具雛形的網絡論壇和社交媒介)。她甚至提出,可以嘗試一種新的合作模式,尋找有潛力的新人演員,采用“片酬+分紅”的模式,綁定利益。
“我們要做的,不是鋪天蓋地的廣告,而是製造‘話題’和‘自來水’自願傳播的觀眾),讓作品本身的口碑去發酵。”林曉月總結道。
會場一片寂靜。這套“產品思維”、“口碑發酵”、“線上互動”的打法,完全顛覆了他們對影視劇運作的認知。
“胡鬨!這簡直是兒戲!”王哲第一個拍桌子反對。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曉月力排眾議,甚至動用了沈瀚山給予她的有限授權,堅持啟動了《浮生客棧》項目,並且親自盯細節,將她在原世界學到的互聯網產品運營方法論,一點點灌輸給那個半信半疑、卻又被她的熱情和清晰思路所打動的新人導演團隊。
下)
《浮生客棧》在幾乎無人看好的情況下上線了。
初期,果然如王哲所料,沒有激起太大水花。王哲等人暗中等著看林曉月的笑話。
但林曉月並不慌張。她讓趙小暖利用逐漸積累的娛樂圈人脈,巧妙地引導了一些關於劇中“反套路”情節和“金句”的討論。她親自操刀設計的、極具網感和角色魅力的海報和預告片段,開始在部分年輕觀眾聚集的論壇上悄然流傳。
漸漸地,一種奇怪的現象出現了。開始有觀眾自發地討論劇情,剪輯有趣的片段,分析角色之間的關係。《浮生客棧》沒有明星,沒有鋪天蓋地的宣傳,卻靠著過硬的質量和精準的“網感”,真的如同林曉月預言的那樣,依靠“自來水”的口碑,熱度開始逆勢上揚,收視率和網絡播放量節節攀升!
等到王哲等人反應過來時,《浮生客棧》已經成了一匹現象級的黑馬,不僅收回了成本,更是為星耀文娛帶來了驚人的盈利和巨大的品牌聲量!那個采用“片酬+分紅”模式的新人演員,也一炮而紅,成為公司旗下最具潛力的新星。
“商業鬼才”的名聲,不脛而走。
這一次,再沒有人敢小覷這位年輕的沈副總。她用實打實的業績,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慶功宴上,沈瀚山親自出席。他當著所有集團高管和家族成員的麵,舉杯向林曉月示意,聲音沉穩而有力:“明薇用事實證明,創新與魄力,比固守陳規更能帶領企業走向未來。星耀文娛,日後由她全權負責。”
這是沈瀚山最公開、最明確的支持宣言!標誌著林曉月正式在沈氏集團站穩了腳跟。
顧雲深也送來了賀禮。這次,他沒有露麵,禮物卻彆具匠心——是一套精裝的《孫子兵法》與《互聯網思維》並列擺放的書籍。其中的意味,耐人尋味。
趙小暖抱著《浮生客棧》的慶功蛋糕,笑得比誰都開心:“老大!我們成功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然而,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祝賀、驚歎、以及某些更加複雜的目光,林曉月的心卻並未完全放鬆。她看著人群中王哲那強擠出來的、卻難掩陰沉的的笑容,知道內部的阻力並未消失。
慶功宴結束後,她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放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封是普通的白色,裡麵隻有一張紙,紙上打印著一行冰冷的文字:
“冒牌貨,遊戲才剛剛開始。你偷走的人生,該還了。”
林曉月拿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成功的喜悅瞬間被一股寒意取代。
這不再是內部的勾心鬥角,而是直指她最核心秘密的威脅!
是誰?誰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封信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她以為自己在豪門和商界的旋渦中初步站穩,卻沒想到,一個更深的、關乎她存在本身的迷霧,已然悄然籠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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