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意外的守護者
雨水如瀑,砸在車頂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敲打著林曉月驚魂未定的心臟。她死死握著方向盤,指節泛白,目光透過被雨刷器徒勞刮擦的模糊擋風玻璃,聚焦在前方那輛橫亙路中央的銀色跑車,以及那個撐傘走下的身影上。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雨滴在空中拉出長長的銀絲,街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碎裂成無數晃動的光斑。那把沉穩的黑傘微微抬起,傘下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俊美卻過分冷淡的臉龐。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一雙墨黑的眼眸在雨夜中,竟比這漫天風雨更顯凜冽。
是顧雲深。
林曉月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怎麼會是他?這個從一開始就對她表現出毫不掩飾的輕視與不屑的男人,這個她以為隻會站在更高處冷眼旁觀的競爭對手?
顧雲深甚至沒有多看後麵那輛被逼停的黑色轎車一眼,仿佛那隻是路邊無關緊要的障礙物。他邁著從容的步伐,踏著積水,徑直走到林曉月的車旁,敲了敲她的車窗。
林曉月幾乎是機械地按下車窗按鈕,冰冷的、夾雜著雨絲的風瞬間灌入,讓她打了個寒噤,也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下車。”顧雲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與他此刻扮演的“救援者”角色格格不入。
林曉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比如“謝謝”,或者“你怎麼會在這裡”,但最終隻是默默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她的腿有些發軟,踩在濕滑的地麵上時,微微踉蹌了一下。
一把黑傘適時地罩在她頭頂,隔絕了冰冷的雨水。顧雲深站得離她不遠不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帶著一絲雪鬆氣息的古龍水味道,還是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
“顧…顧總?”林曉月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和難以置信。
顧雲深的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掃過,沒有詢問,沒有安慰,隻是平淡地陳述:“我的助理會處理後麵的事。”他朝身後示意了一下。林曉月這才看到,銀色跑車上又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身形矯健的男人,正走向那輛試圖倒車逃離的黑色轎車,動作乾脆利落,透著專業的壓迫感。
“沈家的對手,”顧雲深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回林曉月臉上,語氣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毫不掩飾的輕蔑,“還不配做我的對手。”他頓了頓,像是隨口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星瀚資本之前也想用類似的手段對付寰宇,被我剁掉了爪子。這次插手,不過是維持一下行業秩序,免得什麼跳梁小醜都敢出來興風作浪。”
他的話語冰冷而刻薄,卻奇異地讓林曉月狂跳的心臟稍微平複了一些。不是專門來救她的,隻是順手清理門戶,維護他所在階層的遊戲規則?這個認知,反而讓她更容易接受眼前的狀況。要是顧雲深突然變得溫情脈脈,她才會覺得驚悚。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林曉月低聲道,這是基本的禮貌。
顧雲深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你的車留在這裡。上車。”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銀色跑車。
“去哪?”林曉月下意識地問,心裡那點鹹魚惰性又開始冒頭——她現在隻想回家,鎖好門,點一份超辣的小龍蝦壓驚,然後蒙頭大睡,假裝今天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你想留在這裡,等對方可能還有的後手?”顧雲深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林曉月瞬間閉嘴。好吧,安全第一。她認命地跟著顧雲深,鑽進了那輛內飾低調卻處處透著奢華的跑車。車內溫暖乾燥,與她剛才經曆的驚險濕冷形成了鮮明對比,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甚至生出一種“既然有大佬頂在前麵,那我是不是可以偷偷懶”的危險念頭。
中節:溫泉酒店的密談
銀色跑車在雨夜中平穩穿行,最終駛入了城郊一處隱秘而雅致的日式溫泉酒店。這裡顯然是顧雲深的地盤,工作人員訓練有素,見到他皆躬身行禮,對深夜到訪、略顯狼狽的林曉月也視若無睹,展現出極高的職業素養。
顧雲深將她帶到一個獨立的、帶有露天風呂的套房。套房裡溫暖如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紙糊的拉門,原木的家具,潺潺的流水聲從庭院傳來,營造出一種與世隔絕的寧靜氛圍。
“先去泡一下,驅驅寒。”顧雲深丟給她一句,自己則走到外間的茶室,熟練地開始燒水沏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律感。
林曉月看著氤氳熱氣的溫泉池,內心天人交戰。一方麵,她確實又冷又怕,泡個熱水澡是極大的誘惑;另一方麵,跟顧雲深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共處一室雖然是套房),還要坦誠相見雖然各泡各的)……這劇情發展是不是有點太超綱了?她隻是個想躺平的鹹魚啊!
但身體的寒冷和疲憊最終戰勝了那點彆扭。她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向室內浴室,簡單衝洗後,裹著柔軟的浴袍,小心翼翼地踏入露天的溫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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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泉水瞬間包裹住她冰冷的四肢百骸,驅散了骨髓裡的寒意,也讓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緩緩鬆弛下來。她靠在池邊,仰頭望著被屋簷切割出一方、依舊雨絲不斷的夜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要是沒有這些糟心的爭鬥,就這樣泡著溫泉,看看雨,發發呆,該多好啊……
不知過了多久,顧雲深的聲音從身後的拉門處傳來,隔著紙門,顯得有些朦朧:“好了就出來喝茶。”
林曉月磨蹭了一下,才裹緊浴袍,走進茶室。顧雲深已經沏好了兩杯茶,茶香清冽。他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浴衣,少了幾分商場的淩厲,多了些許居家的隨意,但那雙眼睛,依舊洞察分明。
他在她對麵坐下,沒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題,語氣是純粹的商業分析,不帶任何個人情緒:
“星耀的困局,根源在於兩點:ip老化與人才流失。”
“你們守著幾個幾十年前的影視版權,吃老本,毫無創新。培養機製僵化,要麼磨掉天才的棱角,要麼逼走有想法的人。王至誠之流,不過是這腐朽土壤上滋生的寄生蟲。”
“你弄的那個《山海幻想錄》,方向是對的。東方奇幻,文化根脈,確實是一片藍海。蘇瑾的音樂,有獨特性,有生命力,是打造差異化內容的核心。”
“但是,”他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看向林曉月,“光有創意和作品不夠。你們缺乏完整的商業閉環。如何將ip價值最大化?影視、遊戲、衍生品、主題授權……如何構建護城河,防止被模仿和超越?如何將蘇瑾這樣的‘問題藝人’,打造成無可替代的文化符號,而不僅僅是一個曇花一現的選秀明星?”
他侃侃而談,每一句都精準地切中星耀和林曉月目前模式的要害。沒有居高臨下的說教,隻有冷靜客觀的剖析,展現出一個頂級商業領袖的戰略眼光和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