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風暴眼的寧靜
擊潰煌娛的喧囂與慶功宴的浮華，如同退潮的海水，漸漸從林曉月的世界裡剝離。星耀大廈恢複了往日的秩序，隻是這秩序中，多了一份曆經生死考驗後的沉靜與凝聚。股價穩定在高位，合作邀約紛至遝來，連三叔公那邊也暫時偃旗息鼓，仿佛默認了她這個“掌門人”的地位。
然而，林曉月心裡清楚，外部的風暴或許暫時平息，但內部的謎團與暗流，卻從未真正消失。父母的“啟明”計劃，顧雲深諱莫如深的介入，司徒蘭背後那試圖“撲滅火種”的勢力，還有她自身這無法解釋的“記憶異常”……這一切，都像是隱藏在平靜海麵下的巨大冰山，等待著下一次的碰撞。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渴望將這些麻煩事統統推開，幻想著能回到簡單輕鬆的日子。天台那夜之後，某種心態已經悄然轉變。她開始主動梳理這些紛亂的線索，試圖在一片混沌中，找到那條通往真相的、或許布滿荊棘的小徑。
而這條路上，目前看來，唯一可能與她交換信息、擁有足夠分量籌碼的，隻有顧雲深。
於是，在一個工作日的傍晚，當大部分員工已經下班，夕陽的餘暉將辦公室染成一片暖金色時，林曉月主動撥通了顧雲深的電話。
“顧總，有時間嗎？”她的聲音平靜，“關於之前的一些事情，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顧雲深沒有意外，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場談話。“可以。地點？”
“就我辦公室吧。”林曉月選擇了自己的主場。這裡讓她更有安全感，儘管她知道，在顧雲深麵前，所謂的安全感可能隻是一種心理安慰。
半小時後，顧雲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門口。他依舊是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但或許是卸下了白日裡應對各方事務的盔甲，眉宇間少了幾分逼人的銳氣，多了些許難以言喻的沉靜。他沒有帶助理，獨自一人前來。
林曉月已經煮好了一壺清淡的白茶，茶香嫋嫋，衝淡了辦公室固有的文件氣息。她沒有坐在象征權力的辦公桌後，而是與顧雲深相對坐在了靠窗的沙發上。窗外，是城市華燈初上的序曲。
談話從最不敏感，卻也最緊迫的部分開始——煌娛的後續處理，以及司徒蘭的下場。兩人交換了各自掌握的情報，如同最精密的齒輪齧合，補充著信息的空白。顧雲深透露，煌娛背後資本已開始切割與司徒蘭的關係，她目前處境艱難，但並未完全放棄抵抗。而林曉月則分享了唐伯那邊可能提供的、關於“雅典娜研究所”更早時期的一些活動線索。
氣氛冷靜而高效，像是一場純粹的業務複盤。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僅僅是開場。
中節：剝開的洋蔥
當關於煌娛的話題告一段落，辦公室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茶香氤氳，夕陽的最後一道金邊也消失在高樓之後，城市的霓虹燈光成為主導，透過玻璃，在兩人之間投下變幻的光影。
林曉月放下茶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瓷壁，抬眸看向顧雲深，決定由自己來刺破那層最關鍵的窗戶紙。
“顧總，”她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最初為什麼會注意到星耀，並且……如此‘熱心’地介入了嗎？彆再用商業合作那套說辭。”
她用了“熱心”這個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顧雲深迎上她的目光，沒有躲閃，也沒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眼眸在霓虹光影下明暗不定，仿佛在權衡著什麼。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空氣仿佛凝固了。
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坦誠：
“因為‘啟明’計劃。”
儘管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林曉月的心臟還是猛地一縮。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沒有打斷他。
“我年輕時的確癡迷過神經認知科學，甚至……參與過一些相關的前沿項目預研。”顧雲深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某個久遠的過去，帶著一絲極淡的追憶與……遺憾？“‘啟明’計劃，在當時是圈內一個備受矚目，也備受爭議的項目。你的父母，沈文淵先生和蘇念卿女士，是公認的天才。”
他的話語在林曉月聽來，如同驚雷。“你……參與過？”她難以置信地重複。
“不算正式參與，但有過交集，了解其核心構想。”顧雲深沒有深入解釋他所謂的“交集”具體是什麼，話鋒一轉，回到了現在，“後來我因家族責任放棄科研，但一直關注著這個領域的動向。‘啟明’計劃的突然中止和你父母的意外，在當時引起了諸多猜測。”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曉月臉上，變得銳利而專注：“直到你——沈明薇，在短時間內性情大變，展現出完全不符合你過往經曆的商業才華和……思維方式。這引起了我的懷疑。我懷疑，你的變化，是否與‘啟明’計劃未公開的某些……實驗性成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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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語氣加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鄭重：“我介入星耀，最初的目的，確實是為了弄清楚這一點。但是，”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緊緊鎖住林曉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或者利用這一點謀取不正當利益。我想弄清楚真相，是因為我認為，這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秘密，甚至……關乎你父母的真正死因。或許……也能阻止某些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