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風暴眼中的寂靜
自那晚發現名為“顧長風”的驚悚影像後,林曉月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無形的風暴眼。外界,她是光芒萬丈、剛剛帶領星耀贏得一場史詩級勝利的商業女王;內裡,她卻獨自徘徊在由父母過往、自身謎團和顧雲深可能存在的隱秘關聯所構成的、寂靜而冰冷的風暴中心。
她完美地扮演著勝利者的角色。主持慶功總結會,嘉獎有功之臣,應對媒體采訪,規劃星耀下一步的全球化戰略……每一個決策依舊精準,每一個笑容依舊得體。但在無人窺見的角落,那屬於社畜靈魂對“麻煩”的本能抗拒,總會不合時宜地冒出來,發出微弱的哀鳴。
“所以說,穿越打工人的終極宿命,就是從一個kpi火坑,跳進一個拯救世界可能還要順帶處理家庭倫理劇)的史詩級副本嗎?”一次深夜,她對著辦公室裡那盆長勢喜人的綠蘿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撥弄著肥厚的葉片,“連按時下班都成了奢望,現在還得兼職偵探和心理側寫師……這加班費誰付得起啊。”
吐槽歸吐槽,她手上的動作卻從未停歇。白天處理公司事務,夜晚則將自己關在頂層公寓或絕對安全的私人書房裡,如同一個最耐心的考古學家,一點點清理、拚接父母留下的所有“遺物”——那些泛黃的日記本,那些寫滿複雜公式的數據碎片,那張一家三口合影角落裡的模糊側影,以及從“夜鴞”巢穴繳獲的、經過她反複篩查確認無害的其他資料。
她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曾與她並肩作戰的“守夜人”小組,更包括那個名字如同詛咒般盤桓在她心頭的顧雲深。她必須獨自完成最初的拚圖,在確認風險之前,任何一絲信息的泄露,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這個過程漫長而煎熬,如同在黑暗的迷宮中摸索,唯一的光亮,來自那些逐漸被破譯的文字和符號。父母的形象,在她心中不再僅僅是模糊的、帶著悲劇色彩的科學家,而是變得有血有肉,充滿了理想的光芒與選擇的痛苦。
中節:破碎鏡廊中的拚圖
數日的廢寢忘食,幾乎耗儘了林曉月所有的精力。她感覺自己像個過度使用的cpu,隨時可能過熱宕機。“好想直接格式化自己,然後重啟到一個隻有沙發、ifi和肥宅快樂水的世界啊……”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第一百零一次懷念前世那種雖然忙碌但目標單純的社畜生活。
然而,當她將最後一片關鍵的數據碎片,與日記中一段用特殊藥水才能顯影的密文,以及那張合影角落的輪廓重合時,仿佛有人在她混沌的腦海中,點燃了一支火把。
破碎的鏡像,開始映照出令人心驚的輪廓。
“‘啟明’……從來就不是簡單的意識傳輸或複刻。”林曉月低聲念著父親沈淵在日記最後一頁,用幾乎力透紙背的字跡寫下的話,“那是意識的‘上傳’與‘錨定’,是在數據洪流中為靈魂打造一艘不沉的方舟,是為了……應對那終將到來的、席卷所有意識維度的‘虛無所噬’。”
她終於明白,父母所追求的,並非長生,也非簡單的記憶保存,而是一種更為宏大、也更為悲壯的守護。他們預見到了某種超越現有物理維度理解的、針對“意識”本身的災難,而“啟明”,是他們為人類文明留下的,最後的“諾亞方舟”計劃。
而分歧,正源於此。
母親的日記裡,充滿了對技術濫用的憂懼:“……當靈魂可以被數字化,當記憶可以被隨意篡改,人性的邊界在哪裡?‘錨定’的坐標,是否會成為最可怕的枷鎖?”她傾向於更為謹慎、甚至暫停研究,直到建立起全球性的、絕對可靠的倫理監管。
父親則更為激進,他認為災難迫在眉睫,任何猶豫都是對文明的不負責任。他在日記中寫道:“……素心太過理想,監管?在生存麵前,規則隨時可以被打破。我們必須掌握主動,哪怕……需要與魔鬼合作一段時間。”
而那個“魔鬼”……
林曉月的指尖,冰冷地劃過繳獲資料中,關於“夜鴞”終極目標的描述碎片。那不是簡單的武器化,那是一種極致的“掌控”——通過“啟明”技術,篩選、改造、甚至“標準化”人類意識,建立一個絕對服從、絕對“高效”的蜂巢社會。他們將那場被父母視為災難的“虛無所噬”,看作是一次偉大的“淨化”和“重啟”機會。
父母希望用“啟明”造方舟,承載文明的多樣性火種,駛向未知的未來;而“夜鴞”,則想利用“啟明”打造唯一的、冰冷的意識熔爐,將所有異見鍛造成統一的零件。
那個背對鏡頭的男人,顧長風,顯然選擇了後者。他從父母最親密的戰友,變成了“夜鴞”理念最堅定的擁躉和執行者。父親那句“與虎謀皮!你清醒一點!”,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無力回天的絕望。
所有的線索,如同散落的磁石,終於被一塊巨大的、名為“顧長風”的磁鐵吸引,拚湊出了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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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月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父母的犧牲,她自身的“異常”,星耀遭遇的種種危機,甚至與顧雲深從相識到如今糾纏不清的關係……這一切的背後,都隱約浮現著“顧長風”和“夜鴞”的巨大陰影。
那個維生艙裡消失的首腦,會是他嗎?
顧雲深……他知道多少?他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下節:深淵旁的獨白與試探
就在林曉月被這些沉重真相壓得幾乎喘不過氣時,顧雲深的通訊請求,如同算準了時機一般,在她私人平板上亮起。
林曉月盯著那個閃爍的名字,心臟驟然收緊。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按下了接聽鍵,語氣刻意調整到帶著一絲勝利後的疲憊和慣常的、微不可查的疏離:“顧總?這麼晚,有事?”
全息投影亮起,顧雲深的身影出現在書房中。他似乎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背景是寰宇中心那標誌性的、可俯瞰全城的弧形落地窗。他穿著簡單的襯衫,領口微敞,臉上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倦色,但眼神依舊銳利,此刻正透過投影,靜靜地注視著她。
“看你辦公室燈還亮著。”他開口,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一絲低沉的磁性,“慶功宴後就沒好好休息過?”
“托您的福,處理‘戰利品’也是個力氣活。”林曉月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借以掩飾自己可能泄露的情緒,“總不能白白‘加班’一場,總得看看有沒有值得變現的東西。”她故意用上了輕鬆的、帶著市儈氣的口吻。
顧雲深微微挑眉,似乎察覺到了她語氣中那點不同尋常的緊繃,但並未點破。“有價值的發現嗎?”他問得隨意,目光卻未曾從她臉上移開。
林曉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垂下眼瞼,看著杯中晃動的褐色液體,仿佛那裡麵能映照出答案。“有一些……關於我父母研究方向的碎片。”她選擇性地透露,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公事,“他們似乎在致力於一種……意識備份和災難應對方案。很宏大的構想,可惜……”
她停頓了一下,抬起眼,迎上顧雲深的目光,那雙深邃的眼眸在屏幕那端,如同兩口望不見底的古井。她狀似無意地,拋出了第一塊試探的石子:
“說起來,顧總,你醫學背景深厚,又對神經認知科學這麼了解,當年……有沒有聽說過一位叫‘顧長風’的前輩?好像也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似乎……還和我父母有過合作?”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曉月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調動起來,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捕捉著顧雲深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她看到,在聽到“顧長風”三個字的刹那,顧雲深端著水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他臉上的倦意似乎被某種更深沉的東西瞬間驅散,眼神驟然變得極其銳利,仿佛能穿透虛擬投影的阻隔,直直刺入她的心底。
書房裡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時間像是被拉長,又像是驟然停止。隻有兩人之間無聲的對視,在彌漫著咖啡苦澀香氣的寂靜中,激烈地交鋒。
幾秒鐘後,顧雲深緩緩將水杯放下,發出了清脆的“叩”的一聲。他看著她,唇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淡、卻毫無暖意的弧度,聲音低沉而緩慢:
“顧長風……”他重複著這個名字,每個字都像是裹著冰碴,“他是我小叔。”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林曉月驟然縮緊的瞳孔上,繼續道:
“也是顧家……二十年前,就被除名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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