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遊戲
>公司高層選拔的“獵場”考核,將我們十名精英投放到荒島。
>規則殘酷:資源有限,唯一晉升名額藏在最強者手中。
>有人破壞水源,有人偷藏食物,醫生陳墨的急救箱成了爭奪焦點。
>我熬到僅剩三人時,發現陳墨在藥箱夾層藏了抗抑鬱藥。
>最終我勝出,董事長卻指著牆上監控畫麵微笑:“你們的表現娛樂了所有股東。”
>原來所謂晉升,不過是場供人取樂的生死秀。
金屬艙壁傳遞著引擎持續不斷的震顫,像一頭被囚禁的巨獸在胸腔裡沉悶地咆哮。安全帶深深勒進我的小腹,每一次輕微的顛簸都讓我的胃部收縮一下。窗外,蔚藍的海水無邊無際,延伸至視野儘頭與灰蒙蒙的天空交融成一片混沌。陸地早已不見蹤影,隻有這架轟鳴的直升機,載著我們十個人,飛向一個被精心包裝為“機遇”的未知煉獄。
我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目光在狹小的機艙裡緩慢遊移。每一張臉孔都緊繃著,像被無形的石膏封住表情。有人死死盯著自己顫抖的膝蓋,有人閉著眼,但眼皮下的眼球卻在瘋狂轉動,有人則和我一樣,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警惕,掃視著其他人——這些在過去的幾周、幾個月,甚至幾年裡,在公司茶水間、項目會議、電梯間擦肩而過的“同事”。
我的視線最終落在斜對麵的陳墨身上。她是我們公司的醫生,此刻抱著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子,緊貼胸前,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那箱子不大,但異常堅固,上麵印著一個醒目的紅色十字。她的臉色比其他人更加蒼白,嘴唇抿成一條沒有血色的細線,眼神空洞地落在前方座椅的靠背上,仿佛靈魂已經提前抽離,隻留下軀殼在承受這飛行的煎熬。
一個名字在我腦中閃過:張珩。他坐在靠艙門的位置,身體微微前傾,像一頭隨時準備撲出的豹子。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毫不掩飾地切割著艙內的每一個人,最後,那刀鋒般的視線在我臉上短暫停留,嘴角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個絕非善意的、帶著血腥味的弧度。我認得這種眼神,那是屬於叢林法則的目光,是“獵場”中真正掠食者的標誌。我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心臟卻沉重地撞擊著胸腔。
引擎的轟鳴聲陡然拔高,機體開始傾斜、下降。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臟。透過舷窗,一片深綠和土黃交織的島嶼輪廓急速放大,嶙峋的礁石和茂密得近乎猙獰的叢林撲麵而來。機身劇烈地抖動,起落架觸碰到什麼硬物,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艙門“唰”地被拉開,一股混合著鹹腥海風、腐爛植物和泥土濕氣的熱浪猛地灌了進來,幾乎令人窒息。
“下去!快!”一個穿著黑色安保製服、麵無表情的男人堵在艙門口,聲音透過耳麥傳出來,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鼓勵,隻有命令。我們像被驅趕的羊群,解開安全帶,一個接一個,沉默地跳下直升機。腳下是鬆軟、滾燙的沙礫,灼熱感透過薄薄的鞋底直竄上來。引擎的轟鳴再次拔高,巨大的旋翼卷起狂暴的沙塵,迷得人睜不開眼。當風沙稍稍平息,直升機已變成一個遠去的黑點,消失在海天交界處。遺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腳踝,迅速向上蔓延。
環顧四周,除了我們十個茫然無措的人,隻剩下無垠的大海和身後那片沉默而幽暗、散發著原始氣息的叢林。它張著巨口,等待著吞噬。
“各位精英!”一個洪亮而毫無感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像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我們循聲望去,隻見一塊突兀地鑲嵌在巨大礁石側麵的屏幕亮了起來。畫麵裡出現一個穿著剪裁完美深色西裝的男人,背景是模糊的、質感奢華的牆麵。他的臉像是經過精心打磨的雕塑,嘴角帶著一絲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卻像凍了千年的寒冰。
“我是本次‘獵場’考核的總執行官,馬修。”他開口,聲音清晰得穿透了海浪的喧囂,“歡迎來到你們職業生涯,乃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試煉場。”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沙灘,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發出單調而永恒的嘩嘩聲。十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塊發光的屏幕,空氣仿佛凝固了。
“規則很簡單,但需要你們用全部的生命力去理解、去執行。”馬修的聲音平穩得像在讀一份枯燥的財務報表,“你們擁有初始生存包。但請注意,島嶼上的關鍵資源——食物、可飲用水源、安全的庇護所——極其有限,且分布不均。”他頓了頓,那雙冰冷的眼睛透過屏幕掃視著我們,如同掃描著一排商品編碼。
“本次考核,公司高層隻有一個晉升名額。”他的嘴角似乎又向上牽動了一毫米,形成一個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這個名額,屬於能證明自己是最強者的人。證明的方式,沒有限製。生存,是唯一的硬性指標。”
沒有限製!生存!這兩個詞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每個人的耳膜,再刺入大腦。我感覺到身邊的空氣驟然緊繃,仿佛有無數根看不見的弦被瞬間拉到了極限。餘光裡,張珩的脖子猛地梗了一下,喉結滾動,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凶光。陳墨抱著醫療箱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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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屏幕上的馬修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動作優雅得像在展示一件藝術品,“七天後,還站在這裡的人,將接受董事會的最終評估。祝各位…狩獵愉快。”最後一個詞,他咬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戲謔。
屏幕“啪”地一聲熄滅了,隻留下那塊突兀的黑色礁石,像一塊醜陋的傷疤貼在島嶼的肌膚上。
短暫的死寂後,是爆裂般的騷動。
“媽的!這他媽是謀殺!”一個平時在後勤部以脾氣火爆著稱的男人猛地將手裡的生存包砸在沙灘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紅著眼睛,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公牛,目光在人群中瘋狂掃射。
“資源呢?水源在哪裡?食物在哪裡?”另一個聲音帶著哭腔尖叫起來,是市場部的李薇,此刻她精心打理的卷發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頭上,滿臉的驚恐和無助。
“誰拿了我的壓縮餅乾?我的包剛才還在腳邊!”財務部的老趙蹲在地上,徒勞地翻找著沙子,聲音因焦急而嘶啞。
恐慌像瘟疫一樣瞬間蔓延。原本還勉強維持著體麵的人群,刹那間分崩離析。信任?那不過是和平時期的廉價裝飾品,在這片被“獵場”規則籠罩的沙灘上,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文明的矜持和同事的情誼。每個人都像受了驚的野獸,猛地撲向自己的初始生存包,死死抱住,警惕地環視四周,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撲過來的搶奪。
混亂中,張珩的動作最快也最直接。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衝向離他最近、看起來最瘦弱的一個技術部男同事。那人還沉浸在規則帶來的巨大衝擊中,來不及反應,懷裡的生存包就被張珩粗暴地一把奪過。
“你乾什麼?!還給我!”技術男驚怒交加,撲上去想搶回。
“滾開!”張珩低吼一聲,手臂猛地一掄,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技術男摜倒在滾燙的沙地上。他看也不看摔倒在地、痛苦呻吟的同事,迅速拉開奪來的包,翻找出裡麵的壓縮餅乾和水壺,塞進自己那個明顯更大更結實的包裡,動作迅捷而冷酷,沒有絲毫猶豫。做完這一切,他抬起頭,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我身上,挑釁地揚了揚下巴,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紮進了那片深綠色的、未知的叢林邊緣,身影迅速被濃密的枝葉吞沒。
他的離去像按下了某個開關。剩下的人如夢初醒,恐懼和自保的本能徹底占據了上風。沒人再去管那個倒在沙地上呻吟的技術男。大家抱著自己的包,像躲避瘟疫一樣彼此拉開距離,然後紛紛選擇不同的方向,慌不擇路地衝進了那片沉默而危險的叢林。沙灘上,隻剩下那個技術男痛苦的呻吟和海浪單調的拍岸聲。
我深吸一口氣,那帶著鹹腥和腐爛樹葉味道的空氣灼燒著喉嚨。我沒有立刻衝向叢林,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檢查了自己的生存包:一小袋壓縮餅乾,一個不大的水壺裡麵隻有淺淺一層水),一把短小的生存刀,一隻簡易淨水器,一個打火棒,還有一小捆繩索。基礎得可憐。
目光掃過沙灘,那個被張珩打倒的技術男還在低聲呻吟著,掙紮著想爬起來,他的生存包被徹底翻亂,東西散落一地。他旁邊的沙地上,一個印著紅十字的小號醫藥包格外刺眼。那是陳墨的!剛才的混亂中,她似乎被人撞倒,她的寶貝醫療箱雖然還在懷裡,但這個小的急救包卻被遺落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規則裡沒說藥品是共享資源!在這個鬼地方,一個傷口感染,一次腹瀉,都可能要了命。陳墨那個銀色的箱子是焦點,這個急救包,就是救命的稻草!幾乎是本能驅使,我飛快地衝過去,一把抓起那個小急救包,迅速塞進自己生存包的夾層裡,拉好拉鏈。動作快得自己都覺得心驚。技術男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作,抬起痛苦而茫然的眼睛看向我。我避開他的目光,不敢停留,抱著自己的包,也一頭紮進了與張珩進入方向截然相反的叢林深處。沙地上,隻留下技術男孤零零的身影和散落的雜物。
叢林內部是另一個世界。光線被層層疊疊的巨大葉片切割得支離破碎,空氣濕熱得如同蒸籠,彌漫著濃烈的植物腐爛氣息和某種看不見的生物散發出的腥氣。巨大的藤蔓像蟒蛇般纏繞著參天古樹,虯結的樹根在地麵拱起,形成天然的陷阱。每一步踩下去,腳下厚厚的腐殖層都發出令人不安的噗嗤聲,仿佛隨時會陷落。各種從未聽過的蟲鳴鳥叫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之網,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
我握緊了那把生存刀,刀柄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的依靠。神經高度緊繃,像拉滿的弓弦,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汗毛倒豎。我小心翼翼地移動,儘量選擇相對乾燥堅硬的地麵,避開那些積水的窪地和過於茂密的灌木叢。按照生存手冊裡模糊的記憶,我努力尋找著水源的方向——通常地勢較低的地方,或者某些特定植物的分布會給出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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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高度緊張的跋涉中失去了意義。汗水浸透了襯衫,黏糊糊地貼在背上。壓縮餅乾隻敢掰下指甲蓋大小的一角含在嘴裡,讓唾液慢慢融化,欺騙一下饑餓的腸胃。水壺裡的那點水,更是珍貴如金,每次隻敢潤濕一下乾裂的嘴唇。
不知過了多久,在繞過一叢異常高大、葉片邊緣帶著鋸齒的蕨類植物後,前方豁然開朗。一條狹窄但水流清澈的小溪出現在眼前,它像一條銀色的絲帶,在布滿苔蘚和鵝卵石的河床上蜿蜒流淌,發出清脆悅耳的潺潺聲。溪邊,已經聚集了幾個人影。
我腳步一頓,迅速閃身躲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麵,屏住呼吸觀察。是陳墨!她正跪在溪邊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上,小心翼翼地打開她那視若生命的銀色醫療箱,似乎在清點裡麵的物品。她旁邊不遠處,是那個在沙灘上哭喊過的李薇,此刻正用雙手捧起溪水,貪婪地喝著。另一個角落裡,縮著沉默寡言的it男周桐,他抱著自己的包,警惕地看著其他人。
就在我看到他們的同時,另一邊的樹叢也傳來窸窣聲。張珩的身影出現了,他依舊背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掃過溪邊的眾人,最後停留在陳墨和她的醫療箱上,嘴角又浮現出那種令人不安的弧度。他身後,跟著那個在沙灘上幫他搶包的、身材魁梧的安保部王強。
小小的溪邊空地,瞬間變成了一個充滿張力的小型戰場。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溪水的流動聲。
“哈,看來運氣不錯,找到水了。”張珩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的輕鬆,但他的腳步卻徑直朝著陳墨的方向走去。
陳墨猛地抬頭,臉色煞白,幾乎是本能地“啪”一聲合上了醫療箱,緊緊抱在懷裡,身體下意識地向後縮。
“你…你想乾什麼?”李薇也警惕地站起來,聲音帶著顫抖。
“乾什麼?”張珩停住腳步,攤開手,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陳醫生,彆緊張。大家同事一場,在這種鬼地方,互相幫助嘛。你這箱子裡的寶貝,可是大家的保命符,藏著掖著,不太好吧?”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強。王強立刻上前一步,龐大的身軀帶著壓迫感。
“這是我的醫療物資!公司配發給我的!”陳墨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起來,抱著箱子的手臂勒得更緊。
“公司?”張珩嗤笑一聲,眼神陡然變得陰鷙,“馬修的話你沒聽清?規則沒有限製!在這裡,隻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談分配!”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把箱子打開!讓大家看看裡麵到底有什麼!或者,”他逼近一步,目光像毒蛇的信子舔過陳墨蒼白的臉,“你想讓它變成我的戰利品?”
赤裸裸的威脅如同實質的冰水,澆在溪邊每一個人的頭上。李薇嚇得後退了一步,周桐把頭埋得更低了。陳墨的身體篩糠般抖起來,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她孤立無援,像一隻落入狼群的小獸。張珩和王強如同兩堵移動的牆,陰影沉沉地壓向那個抱著銀色箱子的單薄身影。她退無可退,後背幾乎抵在了冰冷的溪邊岩石上,那雙總是帶著職業性平靜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被逼到絕境的驚恐。
我躲在樹後,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衝出去?為了陳墨對抗張珩和王強?這無異於自殺!張珩眼中那種為達目的不擇一切的瘋狂,在直升機上我就看得清清楚楚。理智像冰冷的手攥緊了我的喉嚨,窒息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衝出去,我可能會立刻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我包裡的食物和水,還有那個偷藏的小急救包,瞬間就會易主。那點可憐的物資,是我活下去的籌碼!
可是…陳墨…
就在我內心天人交戰,手指無意識地摳進粗糙的樹皮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種強裝的鎮定,卻依然泄露了尾音的顫抖。
“張珩!王強!你們…你們彆太過分!”
是李薇!那個在沙灘上崩潰大哭的市場部女同事。她臉色慘白,身體也在微微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往前挪了一小步,擋在了陳墨和張珩之間。她的舉動微弱得如同螳臂當車,卻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張珩營造的絕對壓迫感。
張珩似乎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個在他眼中毫無威脅的女人會站出來。他陰鷙的目光轉向李薇,像在看一隻不知死活的蟲子,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李薇?想當英雄?就憑你?”他根本沒把李薇放在眼裡,腳步未停。
“規則…規則是生存!但…但不是讓你隨意搶奪彆人的東西!”李薇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但依舊堅持著,“陳醫生的藥是給大家救命用的!你現在搶了,萬一…萬一你自己受傷了呢?”她試圖用邏輯說服,或者說,拖延。
“哈!笑話!”王強在一旁粗聲粗氣地嗤笑,“等我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拿’來用!現在,拿來!”他蒲扇般的大手直接伸向陳墨懷裡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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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李薇尖叫一聲,猛地從自己生存包側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高高舉起——是一個便攜式的高壓防狼警報器!尖銳的、足以刺破耳膜的蜂鳴聲瞬間在寂靜的叢林溪邊炸響!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恐慌感。
“嗚——!!!”
突如其來的高分貝噪音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狠狠撞在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上。張珩和王強顯然沒料到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動作猛地一滯,臉上露出痛苦和驚愕的表情,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就連躲在樹後的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震得頭皮發麻,心臟狂跳。
李薇舉著那尖叫不止的警報器,像舉著一麵無形的盾牌,對著張珩和王強,聲音在噪音中斷斷續續地嘶喊:“滾開!不然…不然我把所有可能藏在這片林子裡的野獸都招來!大家…大家一起完蛋!”她臉上混雜著極度的恐懼和一種豁出去的瘋狂。
這同歸於儘的威脅奏效了。張珩捂著耳朵,臉上的肌肉因噪音和憤怒而扭曲,死死盯著李薇手中那個持續尖叫的小東西,又警惕地掃視著周圍驟然變得不安全的幽暗叢林。野獸?這島上誰知道有什麼!那刺耳的警報聲確實像一盞吸引危險的信號燈。
“媽的!瘋女人!”張珩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他狠狠剜了陳墨懷裡的箱子一眼,又用殺人的目光瞪了李薇一眼,猛地一揮手:“走!王強!我們走!讓她們抱著藥等死吧!”他顯然不甘心,但李薇這玉石俱焚的威脅和無法控製的噪音風險,讓他暫時選擇了退卻。他帶著王強,像兩頭受傷的野獸,悻悻地、一步三回頭地退入了溪流下遊的叢林,身影很快消失。
警報器刺耳的尖叫終於停了下來,叢林瞬間恢複了它原有的、帶著各種蟲鳴鳥叫的“寂靜”。溪邊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陳墨、李薇,還有那個一直縮在角落的周桐。
李薇像被抽掉了骨頭,一下子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濕了她的鬢發,握過警報器的手還在劇烈地顫抖。陳墨則像一尊石像,依舊死死抱著她的醫療箱,臉色白得嚇人,眼神渙散,似乎還沒從剛才的生死邊緣回過神來。
我躲在樹後,手心全是冷汗,後背的衣衫也濕透了。李薇的勇氣出乎意料,那刺耳的警報聲也讓我心有餘悸。看著暫時解除的危機,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沒有現身。我悄悄後退,沿著溪流的上遊方向,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找到一處遠離溪流、被巨大板狀樹根天然拱衛形成的凹陷處,我停了下來。這裡相對隱蔽,頭頂有濃密的枝葉遮擋,前麵有幾叢茂密的灌木可以作為掩護。我決定暫時在這裡安頓下來。那塊礁石屏幕上的倒計時,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聲地滴答作響。
時間在焦灼和提心吊膽中流逝。第三天,我小心翼翼地回到上遊取水,發現溪水的顏色似乎有些渾濁,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味。我的心猛地一沉。第四天清晨,當我再次靠近上遊水源點時,刺鼻的腥臭味撲麵而來。我撥開遮擋視線的寬大葉片,眼前的景象讓我胃裡一陣翻騰——幾具腐爛程度不一的鼠類屍體,被人為地丟棄在上遊的水窪裡,汙濁的水流正緩緩向下遊淌去。水源,被故意汙染了!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是誰乾的?張珩?為了逼迫其他人交出物資?還是…其他絕望的人?猜忌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我不敢再喝溪水,隻能依靠生存包裡那個簡易的淨水器和每天清晨收集的、少得可憐的露水,還有那半壺早已變得溫吞渾濁的存水。饑餓和乾渴像兩把鈍刀,日夜不停地切割著我的意誌和體力。壓縮餅乾早已耗儘,隻能靠辨識出有限的幾種無毒野果勉強果腹,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對未知中毒風險的巨大恐懼。
第五天,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在遠離水源點的叢林邊緣尋找食物時,在厚厚的落葉層下,意外地發現了一個被匆忙掩埋的生存包。包被翻得亂七八糟,裡麵的食物和水自然早已不見蹤影,但我在夾層裡,摸到了幾塊用錫紙小心包裹起來的能量棒!這意外的發現像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我立刻將它們深藏進自己包的底層,心臟因這隱秘的收獲而狂跳不已。這些能量棒,是活下去的關鍵籌碼!我更加警惕,行動也越發隱秘。
叢林像一個巨大的綠色胃袋,緩慢而殘酷地消化著闖入者。第六天,當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返回臨時庇護點時,路過一片相對稀疏的林間空地。空地上,無聲地躺著一個人影。是後勤部那個脾氣火爆的男人。他仰麵躺著,眼睛瞪得極大,直勾勾地望著被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瞳孔早已渙散。他的嘴唇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青紫色,嘴角殘留著可疑的白沫。他的右手緊緊攥著一把野果,其中幾顆有著鮮豔誘人的紅色斑點。
中毒。我心頭一凜,胃部一陣痙攣。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實地籠罩下來,冰冷而沉重。我強忍著不適和恐懼,迅速繞開那片空地,腳步踉蹌地逃離。獵場的獠牙,終於毫無遮掩地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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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的黎明,終於在一片死寂中降臨。天空是鉛灰色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我蜷縮在樹根形成的凹洞裡,靠著最後半塊偷偷省下的能量棒和收集的一點露水,支撐著幾乎耗儘的身體。昨晚,叢林深處似乎爆發過激烈的衝突,夾雜著模糊的慘叫和怒吼,但距離較遠,很快又歸於死寂。現在,整個島嶼安靜得可怕,隻剩下我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樹葉上偶爾滴落的水珠聲。
倒計時結束了。我扶著潮濕冰冷的樹乾,掙紮著站起來,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當初降臨的那片沙灘挪去。每一步都無比艱難,肺部像破舊的風箱般拉扯著。
當我終於跌跌撞撞地走出叢林邊緣,踏上那片滾燙的沙地時,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心徹底沉入了冰窟。
空曠的沙灘上,隻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張珩。他靠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臉色灰敗,嘴唇乾裂出血口子,左臂的衣袖被撕開,一道猙獰的傷口翻卷著皮肉,血跡已經乾涸發黑。他手裡緊緊攥著一根削尖的木棍,棍頭沾著暗紅色的血痂。他看向我的眼神,依舊凶狠,但深處卻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虛弱和瘋狂。
另一個,是陳墨。她跌坐在離張珩十幾米遠的沙灘上,背對著大海,懷裡依舊緊緊抱著那個銀色的醫療箱,仿佛那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比幾天前更加形銷骨立,長發散亂地貼在汗濕的臉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腳下的沙子,整個人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三足鼎立。死寂籠罩著沙灘,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發出單調而永恒的嘩嘩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汗臭和絕望的氣息。
張珩的目光在我和陳墨之間掃視,像禿鷲在打量最後的腐肉。他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唇,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林默…陳墨…嘿嘿…就剩我們三個了。”他晃了晃手裡的尖木棍,那棍尖上暗紅的血痂在灰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規則…你們都懂。名額…隻有一個。”
他猛地用木棍指向陳墨,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陳墨!把箱子給我!給我!!”他拖著受傷的左腿,一瘸一拐地開始向陳墨逼近,每一步都在沙灘上留下一個深坑,眼中燃燒著最後的、毀滅性的火焰。
陳墨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裡爆發出巨大的驚恐。她抱著箱子,手腳並用地向後蹭著,沙粒沾滿了她的褲子和手臂。她張著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不成調的抽氣聲,像一條離水的魚。
“不…不…”她終於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絕望地搖著頭。
張珩離她隻有幾步之遙了!他舉起了那根帶著血痂的木棍!
“張珩!”我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聲,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你看這個!”
我猛地從自己生存包的最深處,掏出了那個在溪邊沙灘上撿到的、屬於陳墨的急救包,高高舉起!那個印著紅十字的小包,在灰暗的天光下異常醒目。
張珩的動作驟然頓住!他猛地轉頭看向我手中的急救包,又難以置信地看向陳墨死死抱在懷裡的銀色大箱子,臉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起來,眼中充滿了被欺騙的狂怒:“你…你們…”
陳墨也看到了我手中的小包,她的身體劇烈地一震,眼中瞬間湧起巨大的驚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甚至蓋過了對張珩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