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在閘門底部,那個毫不起眼、卻深深插入的鑰匙上。
聚焦在閘門表麵那些徹底灰敗、失去所有光澤的古老符文上。
聚焦在閘門上方那無數個深不見底、如同通往虛無的黑暗孔穴上。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下了暫停鍵。
白袍會首領臉上的狂喜瞬間褪去,被一種難以置信的、混合著最深恐懼的驚愕所取代。那道猙獰的傷疤劇烈地抽搐著,紫黑色蔓延開來。他握著權杖的手,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顫抖。權杖頂端那耀眼的汙穢聖光,仿佛也感受到了什麼,光芒劇烈地搖曳、閃爍起來,如同風中殘燭。
他身後的戰士們,臉上的狂熱凝固了,如同劣質的石雕。他們衝鋒的姿態僵在原地,高舉的武器停滯在半空。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那扇門,瞪著那小小的鑰匙,瞪著那些黑暗的孔穴。一種無聲的、冰冷的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他們中間瞬間蔓延開來,比最強大的精神魔法更有效。狂熱的呐喊消失了,隻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以及武器微微碰撞發出的、如同牙齒打顫般的叮當聲。
巨大的囚籠裡,隻有警報紅光在無聲地旋轉、閃爍,將這片末日景象塗抹上更加詭異的血色。
我半跪在閘門前,背對著湧入的敵人,背對著那刺目的汙穢聖光。我的視線,沒有看向他們,沒有看向那跳動的倒計時它早已歸零,屏幕一片血紅),甚至沒有看向頭頂那無數黑暗的孔穴。
我的目光,死死地、牢牢地釘在眼前,釘在閘門的底部。
就在那插入鑰匙的、毫不起眼的凹陷旁邊,在那流淌著幽綠粘液、冰冷光滑的合金門壁上——
——一絲極其細微的縫隙,正在悄然無聲地裂開。
不是機械的分離,更像是一種……空間本身被強行撕開的、違背物理法則的裂痕。它細如發絲,卻深邃得仿佛能吞噬靈魂。沿著那裂痕的邊緣,一種難以形容的、非黑非白的、如同混沌初開般的“光”暈,正無聲地、緩慢地滲透出來。
那“光”暈所過之處,警報閃爍的紅光、白袍會權杖散發的汙穢聖光、甚至囚籠頂部慘白的基礎光源……都瞬間失去了顏色,被扭曲、被同化,仿佛脆弱的肥皂泡投入了粘稠的瀝青。門壁上流淌的幽綠粘液,在接觸到那“光”暈邊緣的瞬間,如同擁有了生命般瘋狂地蠕動、退縮、蒸騰起一股更加腥甜詭異的霧氣,然後徹底消失,仿佛被那裂痕本身吞噬。
裂痕在極其緩慢地擴大。無聲無息。像一張正在蘇醒的、沒有嘴唇的嘴。
一股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氣息”,從那發絲般的裂痕中悄然彌漫開來。它不同於災厄原本的精神汙染,那汙染雖然令人瘋狂,卻終究是“存在”的、有源頭的。而這股氣息……是“無”。是絕對的“空”。是存在本身被否定、被抹除前的那一刻所散發出的……終極寒意。它沒有溫度,沒有味道,沒有聲音,卻讓我的靈魂瞬間凍結,思維一片空白。防護服內所有的警報聲,在接觸到這股氣息的瞬間,徹底啞火。屏幕上隻剩下混亂的雪花。
我的身體僵硬得如同冰雕。隻有握著鑰匙柄的那隻手,依舊保持著插入的姿勢,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嵌入冰冷的金屬中,幾乎失去知覺。防護手套的材質在無聲地崩裂、碳化,仿佛在畏懼鑰匙傳導過來的某種東西。
閘門上方,那無數深不見底的黑暗孔穴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不是物理的移動,而是某種超越維度界限的、無法被理解的“注視”發生了偏轉。億萬道虛無的視線,仿佛從無窮遠的混沌中收回,穿透了厚重的閘門,穿透了沸騰的粘液,穿透了警報的紅光,穿透了白袍會的汙穢聖光……
最終,無聲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落在了我那隻握著鑰匙、深深嵌入閘門的手上。
沒有情緒。沒有感激。沒有憤怒。沒有毀滅的欲望。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種……絕對的、終極的“確認”。
如同造物主瞥了一眼他剛剛啟動的、微不足道的開關。
我半跪在冰冷的地上,閘門底部那絲無聲裂開的混沌縫隙,如同深淵初睜的眼。警報紅光徒勞地旋轉,將白袍會戰士慘白的臉映照得如同地獄惡鬼。死寂。絕對的死寂壓垮了空氣,連汙穢聖光權杖的脈動都微弱下去,仿佛瀕死螢火。
縫隙在擴大。緩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碾碎一切邏輯的必然。粘液在裂痕邊緣尖叫著蒸發,合金如同流沙般無聲溶解,被那非黑非白的混沌光暈吞噬。那光暈所到之處,空間本身都在呻吟、扭曲,現實的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縫隙蔓延著,向上,向上……終於觸碰到了閘門表麵那些徹底灰敗、失去光澤的符文。那些曾閃耀著約束藍光的古代銘文,此刻在混沌光暈的觸碰下,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枯葉,瞬間卷曲、碳化,化為簌簌落下的灰燼。仿佛它們億萬年的堅固與神秘,在這初生的裂痕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裂縫繼續向上攀升,如同活物的血管在金屬的皮膚下延伸。它經過的地方,連警報的紅光都被徹底“吃掉”,留下一片絕對虛無的黑暗軌跡。終於,它抵達了閘門的上半部分,抵達了那些密密麻麻、深不見底的黑暗孔穴區域。
就在那混沌的裂痕邊緣,即將觸碰到第一個孔穴的瞬間——
孔穴深處,那絕對的黑暗中,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微光。
不是之前複眼那種燃燒著毀滅欲望的猩紅或幽綠。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色澤。它同時包含了宇宙誕生時的第一縷光,也蘊含著萬物終結時的最後一點餘燼。它純粹、冰冷、古老到超越時間本身的概念。它隻是“亮”在那裡,沒有任何情感,沒有任何波動,僅僅隻是……存在。
緊接著,第二個孔穴深處,同樣的微光亮起。
第三個。
第四個……
如同被無形的引線點燃,閘門上方,那成千上萬個深不見底的黑暗孔穴,一個接一個,無聲無息地亮起了同樣的、無法定義的微光!
沒有瞳孔,沒有虹膜,沒有眼瞼。每一個孔穴,都變成了一隻純粹由那種終極光芒構成的“眼睛”。億萬隻這樣的“眼睛”,在巨大閘門的上半部分,在警報紅光的映照下,在混沌裂痕無聲的蔓延中……同時睜開了。
它們沒有轉動,沒有聚焦。億萬道冰冷、古老、超越一切人類理解範疇的目光,如同億萬顆亙古不變的星辰,靜靜地“注視”著下方。
注視著半跪在門前的我。
注視著那隻依舊死死握著鑰匙、嵌入閘門的手。
注視著湧入囚籠、被恐懼凍結的白袍會眾人。
也注視著……那道正在閘門上緩緩張開的、通往混沌的裂痕。
億萬星辰之眸無聲垂落,閘門上的混沌裂痕如同深淵裂開的巨口,無聲地擴張。那非黑非白的光暈吞噬著警報的紅光,吞噬著合金的堅固,也吞噬著空間本身的意義。裂痕蔓延,終於觸碰到閘門最頂端。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靈魂脫臼的、空間被強行撕裂的“感覺”。閘門最上方的巨大合金結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掰開的脆弱餅乾,向兩側……扭曲、彎折、裂開。
裂開的縫隙後方,沒有預想中的黑暗或恐怖景象。
隻有……光。
一種無法定義的光。它並非照亮,而是“取代”。它如同粘稠的液態虛空,緩緩地、不可阻擋地……流淌出來。沒有源頭,沒有邊界,它本身就是空間,是時間,是存在的反麵。警報的紅光在它麵前瞬間湮滅,白袍會權杖散發的汙穢聖光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無聲消融。那光流淌過的地方,合金囚籠的牆壁、地麵、甚至空氣本身,都開始發生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它們並未破碎或熔化,而是直接失去了“形態”的概念,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痕跡,無聲無息地……淡化、透明、最終徹底消失在那種光的背景裡,仿佛從未存在過。
那光流淌著,向下蔓延。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宇宙法則般的必然。
它首先漫過了閘門上方那億萬隻睜開的“星辰之眸”。那些冰冷古老的光芒,在被這流淌的混沌光觸碰到的瞬間,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沒有激起一絲漣漪,就徹底地……消融了。不是熄滅,是融入,成為了這流淌混沌的一部分。閘門上方的孔穴也隨之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光流繼續向下,漫過閘門表麵那些灰敗的符文、流淌的粘液、冰冷的合金……所過之處,一切皆被“抹除”,歸於那片純粹的、流淌的混沌虛無。
光流向下,向下……
它越過了閘門的中部,逼近了底部。
逼近了……那插入鑰匙的凹陷。
逼近了……我那隻依舊死死握著鑰匙柄、深深嵌入閘門的手!
防護服?它早已失去了意義。在那混沌光暈的侵蝕下,厚重的合金外殼如同陽光下的薄霧,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化為虛無。我的手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那流淌而下的混沌光芒之下。皮膚、肌肉、骨骼……在接觸到那光的瞬間,並未感到疼痛,而是一種……絕對的“剝離”。仿佛構成我存在的每一顆粒子,都在歡呼著、尖叫著要脫離束縛,回歸那終極的虛無本源!我的意識在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的存在感正在被急速抽離!
就在這時——
閘門底部,那最初裂開的、如同深淵之眼的縫隙邊緣,那混沌的光暈猛地……波動了一下。
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一股難以抗拒的、無形的力量,並非物理的拉扯,更像是空間本身的“褶皺”或者“引力”,瞬間作用在我的手臂上!它並非要撕裂我,而是……牽引!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卻又精妙到不可思議的意誌,透過那裂縫,鎖定了我,鎖定了那隻握著鑰匙的手!
這股力量溫柔而不可抗拒,如同宇宙本身在呼吸。它包裹住我的手臂,包裹住我即將被混沌光流吞噬的身體。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就在那混沌的光流即將徹底吞沒我的手臂、吞沒鑰匙的刹那——
這股牽引力猛地加強!
我被“拉”動了。
不是向後逃離那吞噬一切的光流,而是……向前!
向著那閘門底部、那正在流淌出混沌虛無的、最初裂開的縫隙!
我的身體,被那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如同被卷入漩渦的落葉,無可抗拒地撲向那道正在緩緩擴張的混沌裂痕。警報的紅光、白袍會戰士扭曲的驚恐麵孔、權杖上搖曳的汙穢聖光……所有景象都在急速倒退、拉長、變形,最後被那撲麵而來的、無法定義的混沌光暈徹底吞噬。
眼前隻剩下那片流淌的、非黑非白的光。它沒有溫度,沒有聲音,卻蘊含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純粹的“空”。我的意識像風中殘燭,在絕對虛無的壓迫下劇烈搖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融入這永恒的寂靜。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渙散的邊緣——
一股無法形容的“觸感”傳來。
不是物理的接觸,更像是一種……維度的包容?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如同微塵落入星空。我的身體或者說,構成我存在的某種更本質的東西)被那混沌的光暈輕柔地包裹、接納。那股強大的牽引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重般的漂浮感。
我“存在”於這片混沌的光中。沒有方向,沒有上下,沒有過去未來。隻有那片純粹的光,以及光中蘊含的、超越一切概念的龐大意誌。它沒有形態,沒有語言,但它就在那裡,如同宇宙的背景輻射,無處不在。
時間失去了意義。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混沌的光暈開始在我“眼前”流轉、凝聚。並非形成景象,而是直接將某種“認知”烙印在我的意識核心。
我“看”到了。
並非用眼睛,而是以某種超越感官的方式,直接理解了那流淌的混沌光暈所呈現的……“信息”。
那是一幅幅破碎的、超越時間維度的“畫麵”,或者說是存在的“烙印”:
……一片無法形容其廣闊與美麗的星雲在旋轉,璀璨的星體如同寶石般點綴其中。一個輝煌的文明在其間遨遊,建造起橫跨星係的奇跡建築。他們是星河的牧者,時間的旅人。
……然後,是“降臨”。並非實體,而是一種……“規則”的畸變。一種源自宇宙之外、邏輯無法理解的“錯誤”。它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間汙染了和諧的法則。星雲開始扭曲,星辰熄滅,文明的造物在無聲的尖叫中崩解成違背幾何學的噩夢形態。繁榮化為廢墟,生命扭曲成不可名狀的怪物。那並非戰爭,而是一種存在層麵的“改寫”。這就是災厄的起源?不,它本身就是那個“錯誤”?
……畫麵破碎。烙印轉移。聚焦於一個渺小的身影——一個穿著古代工程師製服的人類,臉上帶著那道標誌性的、猙獰的斜貫傷疤隻是此刻還顯得年輕而充滿恐懼)。他站在已成廢墟的“樂園”控製中樞前,周圍是同伴瘋狂或溶解的殘骸。他手中緊緊抓著一塊奇異的、非金非石的碎片鑰匙的雛形?),臉上是極致的恐懼和……一絲扭曲的狂喜?他啟動了某個裝置,巨大的閘門落下,將那汙染源——“災厄”——強行禁錮。他是“歎息之牆”和“樂園”的建造者之一?那道傷疤……是被災厄的力量擦過留下的?他幸存了,並將鑰匙的秘密傳承下去?
……烙印再次跳躍。這一次,是地表的景象。白袍會的聖殿深處,那個臉上帶著猙獰紫黑傷疤的首領正是烙印中幸存的工程師的後裔?),跪拜在一尊扭曲的、非人形態的聖像前。那聖像散發的氣息……竟與閘門後災厄的汙染,有著某種扭曲的、同源的聯係!他狂熱地祈禱著,臉上傷疤因激動而抽搐。他所信奉的“聖光”,根本不是什麼淨化之力,而是被扭曲、被崇拜的……災厄泄露出的、極其微小的一部分汙染!他們攻擊“樂園”,不是為了淨化,而是為了……釋放他們扭曲信仰的本體?為了擁抱那終極的“錯誤”?
……最後的烙印,指向了我。一個平凡的青年阿爾文·索恩),在皇家檔案館布滿灰塵的角落,接過前任看守者——那個枯槁老人——遞來的冰冷鑰匙鏈。老人渾濁眼中是無邊的疲憊和一種……奇異的解脫?鑰匙掛上我脖子的瞬間,一種微弱的、冰冷的連接感,如同細微的電流,穿透皮膚,烙印在靈魂深處。那並非詛咒,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選擇”?或者說,是災厄或那“錯誤”本身)透過鑰匙,對我這個未來看守者進行的……極其微弱的“標記”?五十年間,每一次清理粘液,每一次忍受精神低語,每一次被複眼凝視……這種聯係都在加深,如同滴水穿石,直到此刻……
所有的烙印信息如同洪流般衝入我的意識,瞬間又被那流淌的混沌光暈撫平。龐大而冰冷的意誌再次籠罩了我。沒有言語,沒有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確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緊接著,那股牽引力再次出現。這一次,是輕柔的……“推送”。
我“感覺”到自己被那混沌的光暈溫柔地、不容抗拒地……“推”了出來。
如同被潮水送回岸邊的貝殼。
意識猛地從虛無的深淵中上浮!
視覺、聽覺、觸覺……所有的感官如同生鏽的齒輪,在巨大的阻力下艱難地重新齧合、轉動。
刺耳的警報尖嘯聲、白袍會驚恐絕望的嘶吼聲、金屬被無形力量撕裂扭曲的呻吟聲……如同狂暴的潮水,瞬間灌入我的耳朵!
眼前不再是那片純粹的混沌光。
我依舊半跪在閘門前冰冷、流淌著粘液的地麵上。位置似乎沒有移動分毫。
但一切都不同了。
巨大的閘門……正在“打開”。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
以那道最初裂開的、如同深淵之眼的縫隙為中心,閘門巨大的合金結構,如同被投入異次元的強酸,正在無聲無息地……溶解、消失。不是破碎,不是熔化,是構成它的物質本身,正在被“抹除”存在!溶解的邊緣,是那種非黑非白的混沌光暈,它流淌著,所過之處,厚重的合金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淡化、透明、最終徹底歸於虛無,暴露出後方……
……後方並非預想中的恐怖景象。沒有蠕動的肉山,沒有揮舞的觸須,沒有燃燒的複眼。隻有一片……絕對黑暗的“空”。那黑暗深邃得無法想象,仿佛連光本身都被徹底吞噬。它不是顏色,而是“無”的具象化。一股比之前強烈億萬倍的、令存在本身都戰栗的“氣息”,正從那片絕對黑暗中彌漫出來。
閘門溶解的速度越來越快。巨大的缺口在警報的紅光中迅速擴大!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通往虛無的傷口!
缺口邊緣流淌的混沌光暈,如同擁有生命般,開始向外……“流淌”。
它流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個白袍會戰士腳下。
那戰士還維持著衝鋒的姿態,臉上凝固著上一刻的狂熱和此刻的極致恐懼。當那混沌光暈觸碰到他靴尖的瞬間——
無聲無息。
他整個人,連同他手中閃耀著汙穢聖光的武器,如同被最高明的畫家用橡皮擦輕輕抹去。沒有慘叫,沒有煙霧,沒有殘骸。他就那樣……消失了。不是粉碎,不是氣化,是構成他存在的所有信息,所有粒子,所有在時間軸上留下的痕跡,都在一瞬間被徹底“刪除”,歸於那片流淌的、非黑非白的混沌虛無。
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混沌的光暈如同擁有意識的水銀,在地麵上流淌、蔓延。所到之處,無論是冰冷的合金地麵,還是驚恐奔逃的白袍會戰士,甚至是他們武器上閃耀的汙穢聖光……都在接觸到光暈的瞬間,無聲無息地湮滅、消失!
“不——!!!”白袍會首領發出淒厲到非人的慘嚎,那聲音裡充滿了信仰崩塌的絕望和麵對終極恐怖的瘋狂。他手中的權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汙穢的聖光凝聚成一道灼熱的光束,狠狠射向那流淌而來的混沌光暈!
噗。
如同泥牛入海。那足以熔穿鋼鐵的汙穢聖光,在接觸到混沌光暈的瞬間,沒有爆炸,沒有衝擊,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它就像一縷微弱的燭火,被投入了無垠的宇宙深空,瞬間被吞噬得無影無蹤。混沌光暈的流淌沒有絲毫停滯,繼續向前。
權杖頂端的晶石,“哢嚓”一聲,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徹底黯淡下去。
首領臉上的猙獰傷疤,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得不成人形,紫黑色幾乎覆蓋了他整張臉。他看著那無聲流淌、湮滅一切的混沌光暈逼近,看著自己最強大的力量如同笑話般被抹除,眼中最後一絲瘋狂被純粹的、凍結靈魂的絕望取代。他徒勞地向後退去,卻撞上了同樣在驚恐尖叫、互相踐踏的手下。
混沌光暈漫過了他的腳踝。
沒有痛苦的表情。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觸碰。白袍會首領和他周圍擁擠的戰士,如同被定格的黑白照片,然後……從接觸光暈的部位開始,向上迅速“褪色”、透明、最終徹底化為虛無。他們消失的過程如此“乾淨”,連一絲塵埃都沒有揚起,仿佛隻是被從現實的畫布上輕輕擦掉了。
囚籠內,隻剩下警報紅光徒勞地旋轉閃爍,映照著那片不斷擴大的、由閘門溶解形成的絕對黑暗空洞,以及在地麵上無聲流淌、吞噬湮滅一切的混沌光暈。
我依舊半跪在原地,就在那不斷擴大的黑暗空洞邊緣。混沌的光暈如同溫順的寵物,在我身體周圍流淌、環繞,卻奇異地沒有觸碰我、吞噬我。它仿佛擁有生命般的意識,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我,在我身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孤島”。
那股龐大而冰冷的意誌,並未離去。它就在那不斷擴大的黑暗空洞深處,如同亙古的星辰,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注視”著……我。
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低下頭。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