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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的結論,在此刻的林墨看來,愈發顯得搖搖欲墜。
她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發現江嶼屍體的崖岸現場照片。位置,姿勢,散落的物品……警方判斷他是從酒店高層自己房間的陽台或者直接從那片崖岸跳下去的。崖岸邊緣有滑落的痕跡,但沒有明確的搏鬥跡象。
完美。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個精心布置的舞台。
她的內部通話器響了起來,是檢驗科的老陳,聲音帶著一絲困惑:“林法醫,你送來的那個頸部組織樣本,有發現了。我們檢測到了一種極其微量的生物堿衍生物,結構很罕見,類似於某種經過改造的河豚毒素,但代謝速度奇快,如果不是你特意指定區域和檢測項,根本發現不了。這東西能引起瞬間的心律失常和呼吸麻痹,效果迅猛,並且……嗯,理論上,確實很難在常規屍檢中被發現。”
林墨的心猛地一緊。“能確定注入方式和時間嗎?”
“從局部濃度殘留和擴散情況模擬看,符合你推測的頸動脈注射,時間應該在死亡前非常短的時間內,幾分鐘,甚至可能更短。幾乎是立刻起效。”
頸動脈注射。瞬間致命。代謝快。難以檢測。
與他們當年構想的“完美犯罪”手法,高度重合。
不是巧合。
放下通話器,林墨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真的是謀殺。用他們共同設計的、隻存在於理論上的方式。
現在,問題的核心變成了:是誰?
知道這個手法的,理論上隻有她和江嶼。
江嶼自己?用這種方式自殺,並確保隻有她能看懂,向她傳遞某種信息?邏輯上說得通,但他有什麼必要用如此複雜的方式?一個簡單的遺書不是更直接?而且,他那種性格,雄心勃勃,正處在人生巔峰,會選擇這樣戲劇性且帶有明顯“指向性”的方式結束生命?可能性太低。
那麼,就是另一個人。一個江嶼後來告知了這個手法的人。或者……一個當年可能偷聽到他們談話的人?
林墨重新拿起江嶼的遺物清單。手機已經被技術部門恢複數據,裡麵的通訊記錄、短信、社交軟件信息都被仔細篩查過,沒有發現直接與自殺相關的線索。衣物、錢包、手表……都是尋常物品。唯獨一塊他常年佩戴的、看似普通的智能手表,引起了林墨的注意。品牌高端,防水抗震,理論上在墜落中也可能保存數據。
她立刻聯係物證科,要求重點檢查這塊手表的數據,尤其是心率、定位軌跡和可能存在的音頻記錄。
等待手表數據分析結果時,林墨去了一趟濱江酒店。她以法醫需要更詳細了解現場環境以輔助判斷死因為由,進入了江嶼生前居住的頂層套房。
房間已經被警方搜查過,整潔,奢華,帶著酒店特有的那種缺乏人氣的規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壯麗的江景和那片陡峭的崖岸。林墨走到陽台,夜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帶著江水的濕氣。她低頭看著陽台欄杆,以及下方黑黢黢的崖岸。
警方報告說欄杆沒有破壞痕跡,現場沒有搏鬥跡象。
她的目光仔細掃過陽台的每一寸地麵,欄杆的接口,甚至是盆栽植物的土壤。然後,在靠近陽台推拉門內側、地毯與地板接縫的極不起眼處,她看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反光的亮點。
她蹲下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夾起。是一塊極其細小的、棱角分明的透明碎片,質地堅硬,不像玻璃,更像是……某種人造水晶或是高級樹脂鏡片的一角?
她將它放入證物袋,心裡疑雲叢生。這碎片太微小了,出現在這個位置,顯得格格不入。
回到辦公室,物證科關於手表的數據分析也送到了。心率數據顯示,在江嶼死亡前大約十分鐘,他的心率有一個異常的、短暫的飆升,隨後迅速降至極低,並出現紊亂,緊接著便是永久的直線。這個時間點,遠早於他墜崖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技術人員在手表儲存空間的深層,恢複了一段極其短暫的、在異常心率出現前後自動觸發的緊急錄音。錄音環境嘈雜,有呼嘯的風聲,但隱約能捕捉到幾個模糊的字眼,像是有人在急促地低語,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怒?
“……你……怎麼會……”
然後是另一個更低沉、更模糊的聲音,似乎說了句什麼,完全無法分辨。
緊接著,是一聲極輕微的、仿佛什麼東西快速破空的“咻”聲。
再之後,就是身體倒地的悶響,以及持續的風聲。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林墨反複聽著這段殘缺的錄音,每一個模糊的音節都在她腦中放大、重構。那個“咻”聲,像極了極細針筒發射的聲音?或者彆的什麼?
手表記錄的最後定位,確實在崖岸附近,但有一段短暫的、信號極其不穩定的位移,像是在掙紮?或者被拖動?
心率異常在先,錄音中的衝突,奇怪的“咻”聲,然後才是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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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自殺。這是一場發生在崖岸邊的、短暫的對峙和謀殺。凶手用某種注射裝置,遠距離或者近距離,將那種特製的毒素射入了江嶼的頸後。江嶼瞬間失去行動能力,可能很快死亡,然後被凶手從崖岸推下,製造自殺假象。
那塊微小的透明碎片……是凶器的一部分?還是凶手遺落的什麼?
林墨看著證物袋裡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碎片,又看了看電腦屏幕上手表數據分析報告,最後,目光落在解剖台上早已縫合好的江嶼身上。
凶手的形象,在她腦中漸漸清晰起來。他她知道那個隻有她和江嶼知道的“完美手法”,能弄到那種極其罕見的、改造過的生物堿毒素,可能擁有某種特製的、不易察覺的發射裝置碎片可能是瞄準鏡或者保護蓋的一部分?),心思縝密,熟悉酒店環境,並且……與江嶼相識,能讓江嶼在遇襲前說出“你……怎麼會……”這樣的話,表示驚訝,可能認識,甚至熟悉。
一個江嶼認識,並且可能共享了某些秘密的人。
林墨拿起內部電話,撥通了刑偵隊長的號碼,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李隊,關於江嶼的案子,我這邊有一些新的發現……可能涉及他殺。需要重新立案偵查。”
她沒有提及那個針孔背後的秘密,那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底牌。她隻提供了心率異常、錄音片段、以及那塊微小碎片作為疑點。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顯然被這個轉折震驚了。“他殺?林法醫,你確定?之前的證據鏈……”
“之前的證據鏈建立在自殺的基礎上,但現在出現了強有力的反證。”林墨打斷他,“我希望重新排查江嶼回歸後的所有社會關係,尤其是他近期接觸密切、並且可能與他存在重大利益或情感糾葛的人。重點排查具備醫學、化學或相關技術背景的人員。”
掛斷電話,林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燈火璀璨,卻照不進她心底的寒冷。
她走到檔案櫃前,打開最底層一個上了鎖的抽屜。裡麵不是案卷,而是一些私人物品。她翻找片刻,拿出一本封麵已經泛黃的舊筆記本。那是她大學時代的筆記本。
她顫抖著手翻開,一頁一頁,直到找到那張夾在法醫圖譜中間的、略顯幼稚的鉛筆草圖。那是江嶼畫的,關於那個“完美犯罪”手法的示意圖。注射角度,進針點,藥物選擇要點……旁邊還有她娟秀的字跡做的補充注釋。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那個被特意圈出的頸後點位。
淚水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
這個點,曾經是他帶著玩笑與親密點在她頸後的秘密。
如今,卻成了他被人殺害時,冰冷的入口。
這不是恨。
這是比恨更複雜、更刻骨的東西。是隻有她才能解讀的、來自過去的、殘酷的回響。
她合上筆記本,擦乾眼淚。
狩獵,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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