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端,一處爛尾樓的頂層。
呼嘯的夜風灌入沒有窗戶的空洞,卷起地上的灰塵與碎石,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葉辰靠在一根布滿鏽跡的鋼筋上,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單手撕開運動服的袖子,摸索著找到自己那截完全脫臼、形狀詭異的右肩。
他咬緊牙關,猛地一扭!
“哢嚓!”
骨骼歸位的脆響,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劇痛像燒紅的鐵釺捅進大腦,他悶哼一聲,額角的汗珠混著灰塵滾落下來。
若非【血之堅韌】的體質硬撐,這一撞,他的半邊身子都會化為肉泥。
他從內袋摸出僅剩的口糧——一袋醫療血袋,撕開,仰頭便灌。
冰涼的液體帶著甜腥的鐵鏽味滑過喉管,化作一股修複身體的暖流。
傷口的劇痛在消退,但另一種更深的疲憊,從靈魂裡滲出來。
懷裡,零月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她沒發出任何聲音,就那麼安靜地靠在葉辰胸口,那雙純淨的紫水晶眸子裡,一動不動地倒映著他蒼白的臉。
她伸出小手,指尖隔著薄薄的布料,輕輕碰了碰葉辰剛剛複位的肩膀。
她的眉頭,蹙得死緊。
“疼。”
她吐出一個字,聲音很輕,卻很肯定。
“不疼。”葉辰咧嘴笑了笑,笑容比哭還難看,“玩遊戲嘛,磕磕碰碰很正常。”
零月不信。
她低下頭,小腦袋在葉辰胸口蹭了蹭,像一隻試圖用體溫安撫受傷主人的小貓。
葉辰的心,被這一下蹭得又軟又疼。
他空著的左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零月的後背。
全世界的兵荒馬亂,在這一刻,都被這破敗樓頂的風聲隔絕在外。
“係統,我嚴重懷疑你在搞我。”
葉辰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說好的無限簽到摸魚,現在怎麼就快進到全城通緝大逃殺了?”
“我一個剛晉升的黑鐵男爵,你讓我去跟一個白銀伯爵掰手腕?你家新手村的史萊姆出門就得單刷炎魔是吧?”
【叮!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劇烈,係統友情提示:‘同心結’的預警功能,是宿主規避危機的最佳保障。】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葉辰一愣。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剛才在街口,那股仿佛針紮靈魂的尖銳危機感,正是來自那個剛到手的“月老紅線”。
沒有那提前零點幾秒的預警,他根本不可能做出反應。
沒有急中生智,利用血族那可笑的傲慢和對“女王”的忌憚進行心理博弈。
沒有賭上一切,用一種近乎自爆的打法,成功“借”到泥頭車司機的神之一撞……
他現在,恐怕真的已經成了一具被抽乾血液的“血仆”乾屍。
這玩意兒,哪裡是月老紅線,這他媽是綁定了滅世級核彈的超級預警雷達!
是頂級保命神器!
葉辰心中那點怨氣消散了不少,轉而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後怕。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出事,零月會怎麼樣。
是被那些人帶走,洗掉記憶,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女皇?
還是……當場暴走,把這座城市,連同他自己,一起從現實的版圖上抹除?
無論哪種結果,都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必須變強!
隻有強到能讓全世界閉嘴,才有資格獲得真正的、不被打擾的“鹹魚”資格。
這個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堅定地在他腦中紮下了根。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不遠處的主乾道上。
葉辰抱著零月,悄無聲息地挪到天台邊緣,向下望去。
他親手導演的那場慘烈“車禍”,已被紅藍交替的警燈徹底淹沒。
幾十輛警車拉起長長的警戒線,穿著製服的凡人在徒勞地維持秩序。
一輛扭曲變形的泥頭車旁,蓋著一塊巨大的白布,布下的暗紅色,正在緩慢地向外滲透。
葉辰的目光,卻穿透了這層表世界的喧囂。
在他的【暗夜感知】視野裡。
一個個潛藏在陰影中的血族,正用冰冷嗜血的目光,死死盯著這片區域。
那張無形的血色大網,非但沒有因為老管家的死而消散,反而收縮得更緊,更密。
馬路上的每一個下水道口,每一棟大樓的天台,甚至每一輛路過的汽車裡,都隱藏著血族的眼線。
他們像一群聞到血腥味後徹底瘋狂的鯊魚,將這片海域圍得水泄不通。
“這排場,真看得起我啊……”
葉辰自嘲地一笑。
撞死一個伯爵的總管,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而且是死結。
現在,整座城市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想從這張天羅地網中殺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唯一的生路,就是在這座巨大的牢籠裡,找到一個他們絕對想不到,也絕對不屑於尋找的藏身之所。
一個能讓他安心簽到,“摸魚”升級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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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的腦海中,係統地圖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