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箱子,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摸出一截被磨得圓潤的炭筆和一張乾淨的包裝紙。
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這個沉默寡言、乾活利落的外地人,看著像個路過修車的,要做什麼?
沈昭岐將紙平鋪在一個紙箱上,手腕一沉,筆鋒在紙上遊走,留下兩行力道千鈞的字:
“這批羊,見過冬天最冷的風,也吃過春天最早的草。”
寫完,他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在下麵補了一句,字跡帶著一絲不羈的鋒芒:
“如果你嘗不出這些,那就當我沒寫。”
巴圖愣住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眼裡漸漸有了光。
他不懂什麼叫文案,但他看得懂這句話裡的骨氣和驕傲。
沈昭岐沒再多言,將紙貼在箱子上,繼續埋頭搬貨。
等巴圖一家人反應過來,想留他吃飯時,他早已發動那輛破舊的越野車,消失在了草原的儘頭。
幾天後,一張貼著這張紙條的羊肉箱照片,被人發到了網上。
起初隻是小範圍流傳,直到一位知名的美食博主轉發,並配文:“這是我今年見過最硬核的文案,我這就訂一批,嘗嘗風的味道。”
熱度瞬間引爆。
訂單如雪片般飛向這片滯銷的草原。
那位博主果真帶著團隊,驅車千裡前來采訪,想找到寫下這句“神文案”的高人。
麵對鏡頭,巴圖撓著頭,茫然又真誠:“就是一個路過的漢子,看著像修車的,順手幫忙寫的。他人好,力氣大,連口熱飯都沒吃就走了。”
“他叫什麼名字?”博主追問。
巴圖搖搖頭:“沒問,也沒說。不過他那句話,我們現在都這麼寫了。”
鏡頭掃過,隻見草原上幾乎每一家的貨箱上,都工工整整地抄著那兩行字,它們成了這片土地最響亮的品牌。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某數據中心,林晚正在進行最後一次巡檢。
服務器機櫃的指示燈幽幽閃爍,映著她清冷的臉。
“帝王之聲”係統的核心模塊已被徹底拆解,所有與那個男人相關的生物特征、聲紋綁定、人格映射,都在她的親自操作下,一一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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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準備格式化最後一塊冗餘硬盤,指尖卻在敲下回車鍵的瞬間停住。
一個極度隱蔽的加密日誌,安靜地躺在根目錄下,標題是《致後來者》。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動用最高權限,解開了那層層枷鎖。
日誌裡沒有長篇大論,沒有豐功偉績,隻有三行極簡的文字:
“不必找我。
規則比人長久。
說真話就夠了。”
她盯著屏幕,良久,緊繃的嘴角終於泄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她將這份日誌小心翼翼地導出,上傳至國家公共知識庫,親手為其編號:x001000,權限設定為“永久開放”。
在按下關機鍵,讓“帝王之聲”的最後一盞燈熄滅前,她對著漆黑的屏幕輕聲說:“你終於肯留下點什麼了——雖然,還是不肯留名。”
一年後,“百村百聲”年度盛典在萬眾矚目中拉開帷幕。
舞台上,來自天南地北的聲音交織成一曲豐收的交響。
有蒙古族漢子用悠揚的長調吆喝著奶豆腐,有哈薩克族姑娘用清亮的歌聲唱誦著馬腸子,還有東北大漢用二人轉的腔調叫賣著自家的酸菜……
小柯坐在後台,看著屏幕上那一張張淳樸而自信的臉,心中感慨萬千。
壓軸的節目,是一群從城市返鄉的青年組成的“返鄉播報團”。
他們沒有站在華麗的舞台上,而是站在一片金色的稻田影像中,齊聲朗誦著一段原創的誓詞:
“我們不是誰的回聲,但我們願意用同樣的語氣說話——平穩、誠實、帶著希望。”
話音落下,觀眾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那一刻,小柯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匿名短信,簡短得像一聲歎息:
“他們學會了,我也該走了。”
小柯猛地抬頭,望向窗外的夜空,繁星滿天。
他喃喃自語:“這次,是真的告彆了。”
國家標準實施周年發布會上,周執站在聚光燈下,神情莊重而欣慰。
他宣布,《助農信息傳播規範》已成功覆蓋全國百分之九十八的縣域,相關消費投訴率同比下降百分之七十六,國民農產品信任指數,創下曆史新高。
有記者在提問環節,尖銳地問道:“周主任,這一切是否應該歸功於那位傳奇人物,沈昭岐先生?”
周執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調出了一份匿名用戶調研報告的大數據圖表。
其中一個餅圖格外醒目:超過八成的受訪者表示,“我不知道沈昭岐是誰,但我現在敢放心買老鄉的東西了。”
他麵向所有鏡頭,字字清晰:“當一個名字不再被頻繁提起,當一套規則深入人心,當英雄退場,才是這項事業真正的開始。”
發布會結束,已是華燈初上。
周執婉拒了慶功宴,獨自走到街邊,在一個烤紅薯的攤子前停下。
老板是個樸實的大爺,利索地為他挑了個大的。
遞過來時,大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今兒個天氣好,紅薯甜,不信你可以掰開看。”
周執接過滾燙的紅薯,熱氣氤氳了他的眼眶。
這句話,像極了十五年前,那個簡陋直播間裡,一聲石破天驚的呐喊。
深秋的黃昏,秦知語再次驅車來到那片熟悉的稻田。
老槐樹下的木牌,在風雨中剝蝕得字跡模糊。
她將一籃剛碾好的新米輕輕放下,算是對他無聲的祭奠。
轉身欲走,田埂上的老式廣播突然響了,依舊是那句樸素到極致的提醒:“今日晴,適合碾米……傍晚可能有雨,記得收。”
聲音蒼老而陌生,顯然已經換了人。背景裡,風聲呼嘯。
她駐足聆聽,直到播報結束。
然而,就在她以為一切如常時,一個極其微弱的細節讓她渾身一震——這一次,播報結束後,沒有熟悉的腳步遠去的回響,而是緊跟著一聲極輕、極熟悉的咳嗽。
那聲咳嗽,像是被風吹散的羽毛,若有若無,卻精準地刺入她的記憶深處。
秦知語猛地回頭,夕陽的餘暉將整片田野染成刺目的金色,無數沉甸甸的稻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宛如千百人在低語回應。
她沒有再向前追尋一步,隻是緩緩仰起臉,閉上雙眼,對著漫天霞光,輕輕說了一句:
“夠了。”
廣袤的大地之上,炊煙嫋嫋升起,村落間的廣播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片溫暖而無聲的洪流。
而在遠方一條蜿蜒的鄉間小路上,一個背著帆布包的孤單身影,正踩著滿地落葉,漸行漸遠,再未回頭。
他腳下的路一直向北,那裡的風,早已沒了草木的清香,轉而變得乾冷、凜冽,像是淬了火的刀子,割在人的臉上。
風中帶來的聲音也不再是買賣的吆喝,而是一種更古老、更沙啞的呼喊,像是人的骨頭在與風雪對抗時發出的摩擦聲。
沈昭岐裹緊了衣領,逆風而行。
有些聲音,不隻是需要被聽見,它們在索要一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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