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師傅,你可是給咱找了個好廚娘啊!以後有口福了!”
聽著滿院的誇讚,看著狼藉但空了的碗盤,潘高園和楊彩雲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心裡卻像喝了蜜一樣甜,滿滿的成就感驅散了疲憊。
然而,困難接踵而至。時值農曆四月底,正是青黃不接的“春淡”時節。
鄉上集市裡,除了少量剛抽薹的小白菜、油菜苔、蒜苔,幾乎見不到其他綠葉菜。
反季節蔬菜?那是城裡人才有的稀罕物,這窮鄉僻壤想都彆想。
中午的菜,成了大難題。
潘高園和楊彩雲背著大狗子,在集市上轉了幾圈,眉頭越皺越緊。
總不能頓頓吃白菜油菜苔吧?師傅說了,工人們乾活辛苦,營養得跟上。
“春燕,記得咱小時候,青黃不接時吃啥不?”潘高園看著路邊瘋長的苕藤紅薯藤),忽然靈光一閃。
“苕尖?”楊春燕眼睛一亮,“對呀!園嫂子,嫩苕尖焯水涼拌,或者用蒜末清炒,可好吃了!我娘以前也常做!”
兩人立刻找到相熟的菜農,說明來意。
菜農一聽樂了:“嘿!這嫩苕尖漫山遍野都是,平時也就喂豬,你們要?管夠!價錢好說!”
當下就帶著她們去地裡,現摘了滿滿兩大筐水靈靈的嫩苕尖。
潘高園又買了些剛挖出來、個頭還不算大的新土豆,雖然產量少點,但勝在新鮮粉糯。
幸好製作豆腐的鋪子產量一直很穩定,買了幾大塊豆腐。
回到小院,又是一場爭分奪秒的戰鬥。
清洗堆積如山的苕尖,掐去老梗;給一大盆新土豆削皮切片;擇洗小白菜;把帶來的臘肉仔細清洗,下鍋燉煮出濃鬱的肉香……
準備工作做完,已近十一點。
兩人不敢停歇,潘高園掌勺主炒,楊春燕負責燒火、遞料、蒸飯,蒸的是玉米碴子,摻了少量大米的“二米飯”,更頂餓也更實惠。
中午十二點,開飯哨響。
工人們湧入院子,隻見桌上擺著幾大盆菜肴和一大蒸籠香氣騰騰的苞米飯。
翠綠的小白菜裹著晶亮的豬油渣,香氣霸道的豬油渣炒小白菜;
碧綠的苕尖清脆爽口,帶著獨特清香的蒜蓉清炒嫩苕尖;
臘肉的鹹香滲入粉糯的土豆片裡,油潤誘人的臘肉炒新土豆片;
一大桶飄著油花和豆腐塊的白菜豆腐湯。
“謔!今天有肉!還有新鮮菜!”工人們驚喜地圍上來。那臘肉炒土豆片成了最受歡迎的硬菜,苕尖的清新口感也讓人耳目一新。
大家吃得比平時更香,飯量都大了不少,盆和碗很快見了底。
李池衛師傅端著潘高園早就給他準備好的一隻大海碗碗,蹲在牆角,吃得額頭冒汗,心裡暗暗點頭。
這潘高園,腦子活絡,懂得就地取材,手藝也紮實,臘肉火候好,土豆片不糊不生,比這個榆木疙瘩徒弟更懂得疼人。
他明顯感覺下午工地上吆喝聲更響亮,乾勁更足了。這夥食改善,看來是真有效果!
午飯後,送走最後一批工人,潘高園和楊彩雲累得幾乎癱倒在凳子上。
清洗堆積如山的油膩碗盤,又是一項浩大工程。等一切收拾妥當,又開始忙碌晚上的晚餐。
“園嫂子,這……咋比下地還累啊!”楊春燕揉著酸痛的腰,苦笑道。
潘高園也累,但眼神卻亮晶晶的:“累是累,可這錢掙得踏實!彩雲,咱得想想法子,不能天天這麼手忙腳亂。”
兩人坐著理菜,開始總結經驗:
晚上就得把第二天早中晚三頓的菜單定好,需要買什麼菜、多少肉,列個單子。
倆得分工,潘高園主廚兼采買,楊春燕負責洗清洗、切配菜、燒火、蒸飯。
晚上不忙的工人多,可以請幾個老實勤快的,提前幫忙削土豆皮、剝蒜頭、洗菜。
潘高園提出大膽想法:“彩雲,你說……咱能不能跟賣菜的叔伯嬸子說好,讓他們每天清早,按咱要的菜量和種類,直接送到院子來?省得咱天天背著孩子跑,還能買到最新鮮的!”
楊春燕眼睛一亮:“這主意好!園嫂子!咱晚上就跟周邊農戶他們說說!他們肯定樂意!”
在忙忙碌碌中,兩張年輕卻寫滿疲憊的臉龐,因為找到了努力的方向而煥發出光彩。
灶膛裡的餘燼散發著微溫,如同她們心中燃燒的希望。
在這個遠離汪家坳的小院裡,在嗆人的油煙和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中,潘高園和楊彩雲,這兩個普通的農村女子,正用她們沾滿油漬的雙手和不服輸的韌勁,笨拙卻堅定地,為自己、也為家人,開辟著一條充滿煙火氣的新生之路。
喜歡山裡那點破事請大家收藏:()山裡那點破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