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自己生不出帶把的,就稀罕彆人家的兒子是吧?上趕著倒貼,也不嫌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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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惡毒的話語,精準地戳中了楊嬸子心中最深的痛處:她為老楊家生了兩個女兒,一直被視為“無後”,在村裡本就抬不起頭。
此刻,她正在自家灶屋裡為幫工們燒水,聽到這話,手一抖,滾燙的水濺在手背上也渾然不覺,眼淚無聲地滾落下來,大顆的眼淚留下來,砸在地上摔成八瓣……
潘高園遠遠聽見,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她知道指望汪細衛去和他娘理論是沒用的,這口氣,必須她自己替楊嬸子爭回來!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挺直腰板,在圍裙上擦擦手,一步步走向汪家老宅,推開了那扇熟悉的院門。
院子裡,錢左秀正罵得唾沫橫飛。
潘高園也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那目光冷靜得不像話,陌生人都會給個微笑,但是現在,任何表情都沒有。
錢左秀罵了半天無人應和,本就有些無趣,又見昔日唯唯諾諾的兒媳竟敢這樣盯著自己,更是火冒三丈!
“看什麼看?說你心坎裡去了?沒爹沒娘教的野種!不知道回自己家乾活做飯?舔著臉往彆人家鑽,也不怕人戳脊梁骨!”
潘高園等她罵聲稍歇,才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隔壁院子裡豎著耳朵的鄉親們聽清……
“媽,您罵夠了嗎?罵夠了,就請您高抬貴手,給我和細衛,還有您親親的大孫子大狗子,留一條活路!”
“就算我和細衛今天跪在楊叔楊嬸門前,哭著喊著求他們收我們當兒子,人家也不會要!為啥?因為我們不是人家親生的!”
“您說我們沒爹媽?我們有!可我們有爹媽又怎樣?爹媽你們分家給我們片瓦遮頭了嗎?爹媽給過我們一分錢修房錢了嗎?”
“除了挑我們的錯處,指著鼻子罵我們沒用,您給過我們什麼?”
潘高園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聲音帶著哽咽卻異常堅定:“這些,我和細衛都忍了,沒說過半句怨言!”
“細能兄弟腿傷了,沒法砍柴,細衛二話不說,帶著兄弟上山給您把柴火垛堆得滿滿當當,我說過一個‘不’字嗎?”
“如今楊叔楊嬸子看我們可憐,連個落腳燒飯,招待幫忙的地方都沒有,好心借個灶台給我們用,您都要堵死這條路?”
“非要把我們一家三口凍死在那透風漏雨的石岩屋裡,您才甘心嗎?”
潘高園這番控訴,字字泣血,句句在理。
隔壁灶屋裡,楊嬸子聽著,心裡那口惡氣總算順了些,抹了把眼淚,弄了點鹽巴塗在燙了的地方,繼續添柴燒火。
院子裡幫忙的鄉親們更是暗暗點頭,對潘高園這有理有據、不卑不亢的應對刮目相看。
錢左秀被噎得麵紅耳赤,下不來台,索性使出撒潑絕技,“噗通”一聲滾倒在地,拍著大腿嚎哭起來:
“哎喲喂!大家快來看啊!兒媳婦欺負婆婆啦!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吧,降個雷劈死這不孝的東西啊……”
潘高園毫不退縮,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打滾的錢左秀,聲音冷得像山澗的寒風:
“是,我今天就是來‘欺負’您了!您要覺得我罪該萬死,您就讓細衛休了我!”
她抹去了眼淚,神情堅定,“如果他不休我,你咒我,天打雷劈我也認了!”
“那也比天天被您指著鼻子罵‘狐狸精’、‘攪家精’、‘沒爹娘教’、‘是廢物’要強一百倍!”
堂屋門口,一直冷眼旁觀的崔詠梅,挺著在厚棉襖下仍不甚明顯的肚子,也陰陽怪氣地接上了話茬:
“就是啊,這日子沒法過了!等細能腿腳利索了,我們也分出去單過!我們也自己起房子搬出去!省得在這家裡受不完的氣,聽不完的罵!”
兩個兒媳的話,像兩記響亮的耳光,隔著院牆甩在錢左秀臉上,也清晰地落入了隔壁院中鄉親們的耳朵裡。
錢左秀的嚎哭聲更加淒厲刺耳:“老天爺啊!都來欺負我這孤老婆子啊!我還活著乾什麼啊!讓我死了算了啊……”
一直坐在堂屋竹椅上悶頭抽煙的老汪頭,聽著實在不像話,終於不耐煩地用煙袋鍋子重重敲了敲旁邊的桌子:
“嚎什麼嚎!丟人現眼!滾進去做飯去!”
錢左秀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恨恨地瞪了兩個兒媳一眼,悻悻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罵罵咧咧地扭身鑽進了灶屋。
不一會兒,裡麵又傳來她明顯是嗬斥崔詠梅“懶骨頭”、“不知道搭把手”的尖銳聲音。
潘高園和崔詠梅隔著院子,目光短暫交彙。
那一刻,無需言語,一種“同仇敵愾”的微妙同盟感在妯娌間悄然滋生。
原來,在這令人窒息的老宅裡,找到“戰友”的感覺,竟是如此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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