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含笑拱手:"主上早知兩位將軍突圍時必困於糧草。故而命我備齊軍需在此相候。"說著接過侍從遞來的簡冊,"現有戰馬萬五千匹,糧草足供三軍半月之用。"
糧草物資尚可籌措,但那一萬五千匹戰馬著實令張遼與高順震驚不已。
他們怎可能有如此多的戰馬儲備?
洛陽作為帝都,怎會隱匿這般數量的戰馬?
細心的張遼發現這些戰馬均烙有並州軍的印記,顯然是來自並州軍營。
見二人困惑,周泰解釋道:"萬匹戰馬豈是倉促能備?洛陽目標太大,這些都是在並州軍營混亂時趁機轉移的,兩位將軍見諒。"
張遼與高順頓生疑慮,隱約感覺陷入某種謀劃之中。若非燕王神機妙算,怎會如此湊巧?
雖滿腹疑問,此刻也非細究之時。
張遼沉聲問道:"周將軍,敢問接下來有何安排?燕王是否準備入京勤王?"
周泰搖頭道:"兩位將軍可率並州軍隨我等暫返燕國。燕王未奉詔令,不便率軍入京。"
張遼將長秋殿變故細細道來:"董卓妄圖廢立天子,擁立陳留王。這等逆賊,燕王豈能坐視?"
麵對二人的憤慨,周泰透露:"實不相瞞,燕王也曾收到密旨,令擁立陳留王。董卓雖專橫,卻是奉密旨行事,燕王如何乾涉?"
聽聞宮闈秘事,張遼與高順相視愕然。
如此一來,董仲穎倒真算得上忠心耿耿。若他確係奉了密詔行事,眾人便不該再妄加議論。
皇室權謀之爭,向來是外臣避之不及的禁忌。
見氣氛凝重,周泰立即岔開話頭:"張將軍、高將軍,眼下情勢危急,咱們須速速離開洛陽地界,以防追兵趕來!"
"全憑周將軍調遣!"張遼與高順雙雙抱拳應命。
三萬並州精銳兩人共乘一騎,攜半月糧草,稍作休整便連夜向燕國方向急馳。
......
並州軍營寨。
呂布率眾將及五萬將士撲滅營中大火,安撫受驚的草原戰馬,重歸廄內,大營終得安定。
魏續大步踏入中軍帳,抱拳稟報:"將軍,此乃損失清單!"
呂布麵色陰鷙地接過細看:糧草輜重焚毀近半,萬餘匹戰馬遺失,兩萬並州鐵騎折損。更兼張遼、高順率三萬人馬突圍而去。
如今五萬並州軍駐守營中,實力已不及鼎盛時三成。視並州軍為私產的呂布豈能咽下這口氣?
"張文遠!高伯達!"呂布暴怒撕碎文書,"若教本將再遇,定將爾等千刀萬剮!"
然盛怒之餘,當務之急仍是攜丁原首級,率五萬精騎前往西涼軍營歸順董卓。
......
洛陽城外,西涼軍大營。
呂布單騎而至,手提丁原頭顱翻身下赤兔,正尋故交李肅。
血色夕陽下,李肅遠眺見呂布策馬入營,目光觸及鞍側懸著的丁原首級仍在滲血,當即喜形於色,急引呂布往見主公。
中軍帳內,董卓見呂布提著丁原頭顱闊步而入,撫掌大笑:"奉先至矣!速設瓊筵,當與吾兒共醉。"
頃刻間帳內珍饈羅列,觥籌交錯間滿座儘歡。
董卓擲下金樽,滿麵紅光執起呂布之手:"得奉先相助,實乃平生大快!"
呂布會意,當即單膝觸地:"布半生輾轉,終遇明公。若不嫌鄙陋,請受孩兒一拜!"
董卓聞言大笑,親手攙起這員虎將:"老夫年方廿四便得麒麟兒,天賜之福也!"當即賜下錦袍玉帶以彰殊榮。
宴飲直至星漢西流,西涼諸將方陸續告退。
...
光熹元年暮春,隨著丁原敗亡,洛陽朝堂再無力量製衡董卓。得呂布並五萬並州精銳歸附後,董氏權勢愈發熏天。
董卓自封前將軍,擢董旻為左將軍,封呂布為騎都尉兼中郎將,加都亭侯爵。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將軍府邸中,李儒撚須進言:"今權柄儘歸嶽丈,何不再議廢立?"董卓捋須大笑:"賢婿所見,正合吾意!"
翌日晨,千名飛熊軍甲士肅立長秋殿,百栗入朝。
百官畏懼董卓麾下精兵悍將,無人敢抗命,紛紛應召赴宴長秋殿。酒過三巡,董卓忽以手掩唇輕嗽,滿座公卿立時噤聲。
"諸公且聽!"董卓拍案道:"當今天子懦弱無能,豈堪承繼大統?本帥欲效法伊尹霍光舊事,改立陳留王為帝。弘農王退居藩邸,敢有異議者——"劍鞘重重頓地,寒光應聲出匣三寸。
殿內群臣皆麵如土色,尤其見虓虎呂布按劍侍立,更無人敢出一言。忽見席間一人霍然起身,竟是中軍校尉袁紹,厲聲喝道:"天子即位以來未聞過失,董仲穎爾欲行廢立,莫非存了謀逆之心?"
"狂妄!"董卓劍鋒直指,須發皆張:"本帥奉遺詔輔政,朝堂大事皆可獨斷!爾區區袁本初,真當某家劍鋒不利?"袁紹反手抽劍相向,青鋒映著燭火寒芒交錯。呂布見狀立即移步上前,五指緊扣劍柄。
"主公三思!"李儒慌忙攔在兩人之間:"此乃天子禁宮,萬萬不可..."話音未落,袁紹已收劍入鞘,拂袖冷笑:"如此鴻門宴,不赴也罷!"轉身時暗捏冷汗,心知須速離洛陽暫避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