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喜慶餘溫尚未散去,新京城的政治重心已迅速轉向繁巨的內政建設。首輔文履謙的宜興公府邸書房,燭火常常徹夜不熄,案頭上堆積如山的,不再是戰報,而是來自帝國四麵八方關於新政推行的奏章、條陳與賬冊。
這一日,文履謙召集了張之洞和戶部、工部、學部、內務部等相關衙門的堂官,在內閣值房召開新政協調會議。戶部尚書錢進、工部尚書魯秉忠、學部尚書張謇、內務大臣柏淩宇等重臣齊聚一堂。
文履謙環視眾人,目光首先落在戶部尚書錢進,這位以善於理財、為官清廉著稱的老臣身上。錢尚書,戰後賠款入庫、新稅製推行、移民實邊之錢糧調配,乃重中之重。你要精打細算,確保國庫充盈而用度得當。
錢進躬身應道:首輔大人放心。俄日賠款已設立專庫,由專人監理。新頒《攤丁入畝細則》及商稅章程,臣已派得力乾員分赴各省督導。移民北海、廣南之款項,臣親自核算,絕無虛耗。隻是...他略作遲疑,新辟之地初時稅賦有限,仍需中樞持續輸血數年,臣擔心長此以往,國庫恐難支撐。
此事陛下已有聖斷。文履謙沉穩回應,先將賠款及海關收入重點投入,待三五年後新地產出,便可自給自足。閻尚書精於籌算,當知此乃長遠之利。
說罷,文履謙轉向工部尚書魯秉忠:魯尚書,陛下屢次強調鐵路為國之血脈。南北鐵路大動脈進展如何?聽說興安嶺段遇上了難題?
魯秉忠連忙攤開隨身攜帶的工程圖紙,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標記:回首輔,北路工程現已分段同時動工。平原段憑借戰俘及招募的民夫,進展尚可。但興安嶺段確實棘手,山勢險峻,凍土深厚,德國工程師也說是難得一見的難題。南路則多瘴癘濕熱,勞工患病者眾。臣已奏請調動三個工兵營,並重金聘請德國隧道專家現場指導。
再難也要克服。文履謙語氣堅定,陛下對此寄予厚望。鐵路早一日貫通,新地便早一日穩固。所需人力、物力,內閣會全力協調。不過魯尚書要記住,與德國人合作可以,但核心技術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時,文履謙將目光投向學部尚書張謇,這位以實業救國聞名的新派人物,自學部成立以來執掌至今,正合其才。張尚書,新學推行乃百年大計,各省學堂設立進展如何?
張謇從容應答:回首輔,下官已在各省設立學政司,按照循序漸進、中西並舉的方略推進。新編教材特彆注重實用之學,農工商各科皆有涉獵。隻是...他微微皺眉,合格師資缺口甚大,尤以格致、算學等新式學科為甚。下官已從新京大學堂擇優選拔百名畢業生,分赴各地任教。
師資問題確實棘手。文履謙沉吟道,可仿效工部之例,聘請些通曉漢文的西洋教習,但須經學部嚴格審定教學內容。另外,傳統經史之學也不可偏廢,要培養忠君愛國之才。
最後,文履謙對柏淩宇說:景王殿下,內務部要確保皇產收益用於支持新政,特彆是學部和工部所需款項,審計務必嚴格。
首輔放心,柏淩宇沉穩回應,內務部已建立新式賬目,皇家各產業收益皆登記造冊。審計司本月已開始對各衙門賬目進行抽查,發現虛報冒領者,一律嚴懲。
會議持續了兩個時辰,各項事務逐一落實。文履謙展現出卓越的統籌能力,既把握大局,又關注細節,確保帝國這台龐大的機器平穩轉入建設軌道。
與此同時,帝國的築路工程正在各地熱火朝天地展開。在北路,成千上萬的勞工頂著刺骨寒風,在興安嶺的崇山峻嶺間開山鑿石。號子聲、鐵錘聲、爆破聲此起彼伏。魯秉忠常常親臨最艱險的路段,與德國工程師研討施工方案。有一次,一段隧道連續塌方,他三天三夜守在工地,直到難題解決。
在南路,魯秉忠引入的防疫措施發揮了作用。他要求工部在每個施工段設立醫棚,配備草藥醫師,勞工的患病率大大降低。他還建議采用以工代賑的方式,招募當地流民參與築路,既解決了勞力問題,又安撫了地方。
築路過程中也遇到過麻煩。一些地方鄉紳擔心鐵路破壞風水,暗中阻撓施工。何三麾下的錦衣衛迅速查明情況,將帶頭鬨事者依法懲辦。內閣也及時出台政策,明確征地補償標準,緩和了矛盾。
朝中並非沒有異議。一些保守官員聯名上奏,質疑如此巨大的工程耗費國力。但在柏淩雲的支持下,這些反對聲音都未能阻擋建設的步伐。
一日傍晚,柏淩雲在文履謙、魯秉忠陪同下,微服視察新京郊外的鐵路工地。看著初具雛形的路基和勞工們忙碌的身影,皇帝滿意地說:見此情景,朕心甚慰。此路貫通之日,必是帝國更加強盛之時。
他又對隨行的柏淩川說:淩川,可將我帝國築路之決心與成效,適當透露給德國特使。讓他們看到,與一個充滿活力、言出必行的帝國合作,前景無限。
夕陽的餘暉灑在蜿蜒的鐵軌上,泛著金屬的光澤。柏淩雲遠眺這條正在向南北延伸的鋼鐵脈絡,知道它正在無聲地夯實著帝國的根基。而張謇推行的新學,更是在為帝國的未來培養著新式人才。內政的耕耘,雖不如戰場廝殺那般驚心動魄,卻同樣決定著帝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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