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鬆開了按在劍柄上的手,從案幾上拿起一份卷宗。
“二位何必執著於一個冉閔。”
他將卷宗拋了過去。
“我這裡,有條更大的魚。”
驚鯢伸手接住,動作優雅。
她打開卷宗,掩日也湊了過來。
“白懷月?”
驚鯢念出這個名字,語氣裡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蒙恬那邊的人,一個毛頭小子而已。”
“他比冉閔,更有趣。”王離的聲音恢複了鎮定。
“此人初上戰場,便陣斬胡人萬夫長,麾下八百騎兵,個個以一當十。”
“最要緊的是,他姓白。”
“武安君,白起。”
王離吐出這個名字。
卷宗上,詳細記錄了白懷月手持定秦劍,以及蒙恬因此對他態度大變的所有情報。
驚鯢合上卷宗,與掩日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那裡讀懂了同樣的信息。
一個冉閔,隻是一個猛將。
可一個白起的後人,背後代表的,是那位殺神留下的全部遺產。
這要是能拉攏到趙高大人的陣營裡,其價值,遠非一個冉閔可比。
“此人,現在何處?”掩日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鐵片在摩擦。
“西線,蒙恬揮下。”
王離指了指地圖。
“他接了軍令,三天之內,攻取上黨郡。”
“好。”
驚鯢衝著王離嫵媚一笑。
“多謝王將軍指點迷津。”
“這個人,我們羅網要了。”
話音落下,兩人的身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帳內。
王離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
跟趙高的狗打交道,比跟匈奴人拚命還累。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白懷月啊白懷月。”
“希望你,能扛得住吧。”
……
西線。
通往上黨郡的官道上,一萬鐵騎正在無聲地行軍。
黑色的甲胄連成一片,彙成一道鋼鐵的洪流。
馬蹄踏在地上,隻發出沉悶的聲響。
沿途的胡人斥候,隻要遠遠看到這支軍隊的旗幟,便會嚇得調轉馬頭,屁滾尿流地逃竄。
北涼鐵騎。
這四個字,在短短幾天內,已經成了草原胡人新的夢魘。
白懷月騎在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沒有看那些望風而逃的胡人。
他的注意力,全在官道兩旁的景象上。
曾經炊煙嫋嫋的村莊,現在隻剩下斷壁殘垣。
本該是孩童嬉笑追逐的裡坊,如今空無一人,死氣沉沉。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腐爛的氣息。
偶爾能看到幾具秦人的屍體,被隨意地丟棄在路邊,死狀淒慘。
白懷月麵無表情。
隻是握著韁繩的手,越收越緊。
他胸中的那團火,也越燒越旺。
上黨郡城,已遙遙在望。
城內,原郡守府。
烏桓王赫連圭正摟著兩個搶來的秦女,喝著繳獲的美酒。
兩個女子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不住地顫抖。
“報!”
一名親衛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