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實驗室內的氣氛,因為“零”拋出的“虛空低語者”這個詞,再次變得凝重起來。屏幕上那段模糊的、記錄著詭異儀式的影像,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寒意,滲透進每個人的心裡。
“崇拜……歸零?”白瑾眉頭擰成了疙瘩,臉上寫滿了“這都什麼變態”的表情,“還主動加速?這幫人腦子是被星艦引擎碾過嗎?”
“絕望會滋生扭曲的信仰。”王姐的聲音冷靜,但眼神異常銳利,“尤其是在麵對無法理解、無法抵抗的終極災難時。總有人會選擇擁抱毀滅,而不是抗爭。這個組織,必須引起高度重視。”
她看向“零”:“關於‘虛空低語者’,你知道多少?他們在這個時間點活動,意味著什麼?”
“零”的冰藍色眼眸中數據流緩緩平息,他走到主屏幕前,將那段影像放大,著重分析那幾個穿著兜帽的身影和那個散發幽光的奇特裝置。“在我的時間線,關於‘虛空低語者’的記錄也支離破碎。他們非常古老,行蹤詭秘,成員似乎來自各個種族、各個時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堅信‘歸零’是宇宙唯一的真理和歸宿。他們會滲透進有潛力的文明,散播技術陷阱、引發內部衝突、甚至直接進行精神汙染,目的就是讓文明在‘審判’降臨前就自行崩潰,或者失去抵抗意誌,從而‘優雅’地走向終結。”
他指向那個裝置核心處幾個扭曲的、仿佛活物般蠕動的符號:“這是他們的標記之一,‘終焉之印’。這個裝置……是一種原始的時間信標,或者說,‘祈禱器’。他們通過這種方式,試圖與‘歸零’的意誌……或者說,與執行‘歸零協議’的某種底層邏輯進行溝通,獻祭文明的‘可能性’以換取……嗯?”
“零”的分析突然停頓,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影像角落裡,一個幾乎被陰影完全覆蓋、背對著鏡頭的身影。那個身影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造型古樸、鑲嵌著暗藍色寶石的戒指。戒指的樣式,與琳之前描述過的、陳遠博士從不離身的一枚家傳戒指,一模一樣!
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這一點,她猛地衝到屏幕前,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陳博士!那是他的戒指!他……他沒有失蹤?!他和這些……這些瘋子在一起?!”
這個發現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深水炸彈!
陳遠博士,開拓者7號的首席科學官,人類聯邦時代的頂尖學者,竟然出現在一個崇拜宇宙毀滅的邪教儀式現場?!這怎麼可能?!
雷隊長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沉聲道:“琳,冷靜!也許是被脅迫的!或者……隻是相似!”
“不可能!那戒指是他妻子留給他的遺物,他絕不會輕易離手!”琳的情緒有些失控,百年的堅持和尋找,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讓她難以接受。
林啟看著屏幕上那個模糊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腦海中“理論之基”晶體和“小藍”的平靜,提出了一個可能性:“也許……陳博士是在臥底?”
這個想法讓混亂的場麵稍微安靜了一些。
“零”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陳遠博士在我的時間線記錄中,評價兩極分化。官方記錄稱其殉職,但有一些未被證實的碎片信息暗示,他可能接觸到了某些遠超時代的禁忌知識,並做出了某種……極端的選擇。如果他發現了‘虛空低語者’的存在和威脅,選擇潛入其中,是完全合理的。”
他調出了觀測數據中所有與那個倉庫相關的能量讀數和社會信息流,進行深度交叉分析。“儀式地點位於貧民區,能量屏蔽做得很好,但並非毫無痕跡。觀測數據顯示,在儀式進行期間,該區域周邊的治安機器人巡邏路線被短暫修改,幾個關鍵監控探頭也出現了規律性的信號丟失……這需要不低的權限。”
“他在借用官方的資源掩護自己?”王姐立刻抓住了關鍵。
“可能性很高。”“零”肯定了這一點,“而且,儀式過程中,那個‘祈禱器’的能量輸出有幾次極其微弱的、不正常的波動,波動模式……更像是某種加密的信息發送,而非純粹的‘祈禱’。”
線索開始指向一個驚人的方向——陳遠博士,很可能並未犧牲,而是以某種方式打入了“虛空低語者”內部!
“能找到他發送信息的內容或者目的地嗎?”林啟急切地問。
“很難。”“零”搖頭,“時間太久遠,信息載體是高度加密的時間波動,而且被儀式本身的能量噪音覆蓋。除非……我們能找到那個時代的、對應的信息接收節點,或者,找到陳遠博士留下的其他線索。”
他看向琳、雷和卡特:“你們在遺跡中,除了尋找出路和資源,陳遠博士在‘失蹤’前,有沒有交給你們什麼特彆的東西?或者,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
三人陷入回憶。卡特皺著眉頭,努力回想:“博士他……一直很沉默,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遺跡裡的那些古老符號和能量節點。失蹤前一天晚上,他好像特彆疲憊,把一份他自己手寫的、關於遺跡能量結構異常點的分析筆記交給了我,說如果……如果他回不來,讓我想辦法把筆記帶回聯邦。但那筆記後來在一次躲避時間畸變體的過程中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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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結構異常點?”林啟心中一動,他想起了在時之沙漏內部,那些不穩定通道和時間回響,“遺跡內部的結構,本身就充滿了各種異常。”
“零”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迅速調出了之前掃描的、時之沙漏遺跡的整體能量結構圖,並將卡特描述中提到的幾個“異常點”位置標注出來。同時,他將首次觀測中發現的、那個舉行邪教儀式的倉庫坐標也標注在舊時代星耀城的地圖上。
當兩個不同時代的坐標點,經過某種複雜的時空坐標變換算法疊加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星耀城那個倉庫的地下深處,正好對應著時之沙漏遺跡內部,一個位於迷宮核心區域、極其隱蔽且能量反應極其微弱的“靜滯點”!
“那裡……可能是一個安全屋,或者……一個信息儲藏點!”“零”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波動,“陳遠博士,可能在那裡留下了什麼東西!”
線索似乎串聯起來了!陳遠博士發現了“虛空低語者”的威脅,可能借助了對時之沙漏遺跡的研究,找到了兩個時空之間的某種脆弱連接點。他潛入邪教,利用儀式掩護向外發送信息,同時,可能在遺跡內部對應的位置,留下了更詳細的記錄或者……其他東西!
“我們必須再進去一次!”琳立刻說道,眼神堅定。
王姐沒有立刻答應,她看向林啟和“零”:“那個靜滯點,危險性如何?我們剛剛才從裡麵逃出來。”
“靜滯點是時間流相對穩定的區域,畸變體一般不會主動靠近,”“零”分析道,“但通往那裡的路徑,必然經過高畸變區。而且,我們之前的闖入可能已經引起了遺跡防禦機製的注意,二次進入風險更高。”
林啟感受了一下自身狀態,首次觀測帶來的精神負荷尚未完全恢複,但他腦海中那塊“理論之基”晶體,在接觸到這些關於陳遠博士和“虛空低語者”的線索後,似乎變得更加活躍,傳遞出一種想要探尋真相的渴望。
“風險很高,但值得一試。”林啟開口道,“如果陳遠博士真的留下了關鍵信息,可能關乎‘虛空低語者’的陰謀,甚至關乎‘審判’和‘歸零’的更深層真相。我們不能錯過。”
王姐權衡了片刻,又看了看眼神迫切的開拓者小隊三人,最終做出了決定。
“準備第二次探索。目標,時之沙漏遺跡內部,代號‘靜滯點’的區域。”她看向“零”,“我們需要更詳細的路徑規劃和風險預案。”
“明白。”“零”的眼中數據流再次開始閃爍。
就在這時,負責監控基地外部能量的技術人員突然發來緊急通訊:
“報告!基地外圍三公裡處,檢測到異常空間扭曲!有不明物體正在突破現實屏障!能量特征……無法識彆!但帶有強烈的……惡意!”
實驗室內的眾人臉色驟變!
剛剛發現隱藏在曆史陰影中的敵人,現實的威脅就已悄然而至!
“全員進入戰鬥準備!”王姐的聲音瞬間冷冽如冰,“白瑾,激活所有防禦單元!‘零’,分析入侵者能量特征!”
“能量特征分析中……匹配數據庫……匹配失敗……警告!檢測到高維信息汙染!非標準時空結構!”
“零”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低語者’……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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