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
歡迎。
兩個詞,兩種截然不同的解釋,從兩位父親嘴裡吐出,卻都同樣蒼白無力。
空氣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風也停了,鳥也不叫了,就連遠處山賊屍體上冒出的最後一縷黑煙都仿佛是為了配合他們而僵在了半空。
所以山賊醬其實是好人來著?即使被對麵砍死了,然後又堆在一起燒,都不忘了幫助這些熱情的村民真的是好人!暴論)
並且在聽到那聲驚呼的時候其他的村民們臉上的興奮與叫好,也仿佛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影像,就像是一張特彆廣闊的照片,映照著每個人最後的笑意和尷尬的臉。
他們看看村口石化的三位少女,又看看中央那兩位恨不得當場去世的“一家之主”,臉上的表情從看戲的幸災樂禍,迅速轉變為一種“壞了,玩脫了”的集體心虛。
壞了,陪老大撒人玩,然後被老大家的千金看到了,萬一人家以後不那麼親的喊我伯伯嬸嬸)怎麼辦?我們家大寶要和我們不親了,媽的,都怪這些山賊。
想到這裡這些民風淳樸的村民們,看向那剩餘的幾位山賊的眼神更加的充滿善意。
至於巴麗娜,她充滿著肌肉和食物的大腦已經拒絕了其主人要求處理眼前的信息的要求。
那個渾身浴血,把人當陀螺抽的狂戰士,和那個會因為自己小時候打碎盤子不小心劃到手指而把自己抱到膝蓋上安慰半天的父親,兩個形象在她腦中瘋狂碰撞,幾乎要撕裂她的認知,雖然自己的這身戰士的本領也是自己父親教的,但是當時也不是這麼教的呀。
不是說劍士要保證戰鬥的時候眼中隻有敵人和自己的劍嗎?
俺記得俺爹不是狂戰士啊?
而愛麗奧特此刻的眼中哪有半點她父親的身影她隻看到一個赤著上身,肌肉虯結,拳頭上還沾著彆人血的肌肉猛男,正在用她父親最鄙夷的“物理”方式解決問題。
但是這個人,這個猛男,就是教導她“法師要用智慧與優雅折服人心”的父親。
芬芬爾麵無表情,但那雙緊緊握住匕首,指節泛白的手,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感覺自己從小建立的世界觀,被兩位養父用拳頭和劍刃,一磚一瓦地拆了個粉碎。
【原來是腥手村,不是新手村啊,血腥殺手村】
露米娜麵無表情地掃視全場,因為此刻她也不知道應該是用什麼表情了。
【嗯~,民風淳樸物理),熱情好客超度),鄰裡和睦看戲)。】
就在這死寂的對峙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救……救命啊!”
角落裡,那個被村長當成沙包的疤臉壯漢,不知何時恢複了一絲神智。
他看到了村口那四個明顯與這群“惡魔”畫風不符的少女,眼中瞬間爆發出求生的光芒。
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用儘全身力氣,手腳並用地朝著少女們的方向爬去,身後拖出一條混雜著血、土和口水的狼狽痕跡。
“有……有冒險者!救救我們!”
他這一嗓子,仿佛驚醒了另外幾個還在苟延殘喘的山賊。
他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跟在疤臉壯漢身後,仿佛那四個嬌小的身影是通往天堂的階梯。
三位少女的身體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
然而,她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兩位父親都來不及開口阻止。
“哎,彆讓他們跑了!”
“狗東西,還想往孩子們那邊湊?”
人群中,一個平日裡總是笑嗬嗬遞給巴麗娜麥芽糖的嬸嬸,此刻卻麵色一寒。
她動作嫻熟地將手中的擀麵杖像投擲標槍一樣甩了出去。
擀麵杖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梆”的一聲,正中一個山賊的後腦勺,對方哼都沒哼一聲就撲倒在地。
緊接著,旁邊一位教過芬芬爾編草鞋的伯伯,更是眼疾手快。
他手中的鋼叉猛地向前一送,鋒利的叉尖“噗嗤”一聲,乾脆利落地將那個疤臉壯漢釘死在了地上,甚至還嫌棄地用腳把叉子踩得更深了一些。
鮮血,順著鋼叉的縫隙汩汩冒出。
最後一點求生的光芒,在山賊的眼中徹底熄滅。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準、狠,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與令人膽寒的熟練度。
誤會,在這一刻,已經不是跳進黃河能洗清的問題了。
這是直接被水泥灌進了黃河河道,堵得嚴嚴實實,這一刻三小隻的三觀就像是被黃河母親狠狠肘擊了一下。本來還剩了那麼一點點三觀,現在此刻已經完全破碎了。
“……”
巴麗娜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愛麗奧特的臉色,比露米娜還要蒼白。
芬芬爾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鬆開了些許。
因為她意識到,就算自己衝上去,可能都打不過剛才那個扔擀麵杖的嬸嬸。
【哇哦,全員惡人。】
露米娜的琉璃色眸子裡,甚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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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麵再度陷入了比剛才更加極致的尷尬。
最後,還是村長埃利亞斯,這位理論上的“最高知識分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看了一眼被釘在地上的屍體,又看了一眼自家女兒那副“我是誰我在哪我爸不是我爸”的表情,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放棄了解釋,隻是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語氣說道。
“……先進屋吧。”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飯應該做好了。”
【一邊撒人還能一邊做飯,好得勁兒啊。】
……
場景的切換有些突兀,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和諧。
前一秒還是血流成河的人間煉獄,後一秒,四人已經坐在了愛麗奧特家那寬敞明亮的客廳裡,或者準確的說是她們三個人共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