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昏睡中的呼吸依舊淺促,不時因殘餘的恐懼而輕微抽搐。馬爾科姆維持著保護的姿態,半跪在地,像一塊礁石抵禦著她意識中仍未平息的混亂浪潮。控製室內彌漫著血腥、汗水與精神燒灼後的慘淡氣息。
走廊儘頭的陰影裡,仲裁官埃利亞斯如同凝固的雕像,冷峻的目光越過狼藉,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他沒有催促,也沒有離開,這種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
幾分鐘後,一陣急促卻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隊穿著與清道夫不同、純白色密封防護服的人員出現在走廊,他們動作迅捷,攜帶的設備閃爍著冰冷的指示燈——是總局直屬的醫療與收容小組。
埃利亞斯微微側頭,對為首的白衣人低語了幾句。那人點了點頭,麵具後的目光掃向控製室內,隨即打了個手勢。小隊成員無聲散開,兩人開始檢測空氣中的能量殘留,另外幾人則拿著束縛裝置和鎮靜劑,徑直走向馬爾科姆和凱特。
馬爾科姆肌肉瞬間繃緊,手臂下意識地將凱特箍得更緊,如同一頭被侵入領地的困獸,抬起頭,警惕地看向靠近的白衣人。“你們要做什麼?”
“馬爾科姆特工,”埃利亞斯的聲音平穩地傳來,不帶絲毫波瀾,“凱特·李觀察員出現嚴重能力失控及精神汙染跡象,根據《高危異變能力者管製條例》第11條,需立即進行強製隔離與深度評估。請配合收容程序。”
“她剛剛穩定下來!需要的是治療,不是隔離!”馬爾科姆低吼,深藍色的光暈在他周身劇烈地波動著,顯露出他內心的激蕩。他看著那些冰冷的束縛裝置,胃裡一陣翻攪。強製收容……那地方他聽說過,進去的人很少能完好無損地出來,更多的是成為一堆被分析透徹的、失去自我的數據。
“失控的能力者本身就是最高級彆的威脅。她的‘感知’已證實可被外部力量乾擾並利用,甚至可能無意識擴散汙染。”埃利亞斯的理由無懈可擊,冰冷如手術刀,“為了她自身的安全,也為了所有人的安全,必須隔離。”
一名白衣人已經蹲下身,試圖將凱特從馬爾科姆懷中分離出來。
“彆碰她!”馬爾科姆猛地揮開對方的手,動作帶著下意識的凶狠。幾名白衣人立刻停下動作,手按在了腰間的非致命武器上,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埃利亞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馬爾科姆特工,你在阻礙執法。後果你很清楚。”
馬爾科姆胸口劇烈起伏,牙關緊咬。他看著懷中凱特蒼白脆弱的臉,看著她手臂上自己造成的傷口,再看向埃利亞斯那毫無感情的眼睛和周圍虎視眈眈的白衣收容隊。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攫住了他。規則,條例,大局……這些他曾經信奉的東西,此刻卻像冰冷的鎖鏈,要將他最重要的人拖入未知的深淵。
就在這時,凱特似乎被周圍的動靜驚擾,在昏睡中不安地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馬爾……科姆……冷……”
這聲微弱的呼喚像一根針,刺破了馬爾科姆心中翻騰的憤怒與無力。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硬抗下去,隻會讓情況更糟,甚至可能連他自己也被解除武裝,那樣就真的沒人能保護她了。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鬆開了手臂。
但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埃利亞斯,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她若有任何意外,埃利亞斯,我以我的靈魂起誓,絕不會放過你,還有你背後的總局。”
埃利亞斯麵對這近乎叛亂的威脅,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淡淡地回應:“我們遵循程序,馬爾科姆特工。程序保障安全。”
白衣人立刻上前,動作專業而迅速地將昏睡的凱特安置在一張便攜式束縛床上,固定好四肢和軀乾,並接上了生命體征監測儀。其中一人拿出一個閃爍著微光的金屬頸環,準備扣在凱特的脖頸上——那顯然是某種能力抑製裝置。
馬爾科姆彆開臉,不忍再看。他拳頭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幾個滲血的月牙印。
頸環合攏,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凱特在昏迷中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本能地感到了不適。
收容小組抬起束縛床,迅速而有序地撤離控製室,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埃利亞斯最後看了一眼僵立原地的馬爾科姆,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控製室內,隻剩下馬爾科姆一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凱特絕望的哭喊和那令人作嘔的精神汙染氣息。遠處廣場方向,警笛和清理機械的轟鳴隱約傳來,宣告著事件的“結束”。
但馬爾科姆知道,這遠未結束。
他走到破碎的主屏幕前,看著映出的自己疲憊而陰沉的臉。深藍色的光暈依舊穩定,但那穩定之下,是洶湧的暗流。
凱特被帶走了。被所謂的“程序”帶走了。
而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需要信息,需要盟友,需要找到那個隱藏在幕後、名為“羅鳴”的黑手,需要弄明白凱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彎腰,從散落一地的文件中,撿起一張被踩踏過、染著凱特血指印的廢紙,緊緊攥在手裡。
強製收容,隻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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