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伊毅被女傭喚下樓時，發現沙發上多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這是我五妹牧玉雪，西南軍區特種部隊的，這次清明特意請假回來的。”
牧玉露挽著軍裝女子的手臂介紹道，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自豪。
伊毅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傳聞中的牧家五小姐。
橄欖綠的軍裝襯得膚色健康，齊耳短發利落地彆在耳後，腰間皮帶勒出精瘦的腰線，和牧玉露幾位相似的容貌，卻是不一樣的英姿颯爽。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如鷹般銳利，卻在看向家人時柔和得像化開的蜜糖。
“你好，我是伊毅。”
他規規矩矩地微微躬身行了個禮。
令他意外的是，牧玉雪主動上前兩步，伸出右手：
“姐夫好。”
她的手掌溫熱乾燥，虎口處有一層厚繭，握力恰到好處，既不失禮又透著軍人特有的力度。
這個稱呼讓客廳裡的氣氛驟然一變。
牧玉薇皺眉輕咳，牧玉露直接翻了個白眼，隻有牧玉蘭神色如常地推了推眼鏡。
伊毅謹慎地回應：“五小姐客氣了。”
“玉雪！”牧玉薇一把拉過妹妹，“你叫他什麼姐夫？他就是個衝喜的……”
“二姐。”牧玉雪打斷她，聲音清亮得所有人都能聽見：
“婚書是真的，法律承認的，怎麼就不是姐夫了？”
伊毅垂下眼簾，假裝沒看見牧玉薇瞬間漲紅的臉。
他注意到牧玉雪說這話時，目光審視地看著他。
晚餐時，伊毅照例準備回廚房用餐，卻被牧玉雪叫住。
“姐夫，一起吃飯吧。”
她拉開身邊的椅子，這個動作讓正在擺盤的女傭手一抖，銀質餐叉掉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牧玉蘭從文件中抬起頭，鏡片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最終什麼也沒說；牧玉露剛要開口，被大姐一個眼神製止。
伊毅站在原地沒動。
“這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
牧玉雪歪著頭好奇問道：“我都一年沒回家了，就想和家裡人吃頓飯，有問題？”
最終伊毅還是坐上了牧家的餐桌。
他挺直腰背，隻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動作帶著兩世加起來的謹小慎微。
“姐夫老家是哪裡的？”
牧玉雪夾了一筷子清蒸鱸魚到他碗裡。
“謝謝，清水鎮伊家村，離市區兩個多小時車程。“
“聽說你父母都不在了？“
“玉雪！”牧玉薇厲聲喝止：“食不言寢不語，你當兵把家教都當沒了？“
牧玉雪不以為意，反而給大姐也夾了菜：
“我在部隊最想的就是家裡飯菜。
大姐，你瘦了。“
這個打岔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伊毅借機觀察著牧家姐妹的互動——
牧玉蘭雖然表麵嚴厲，但對這個小妹明顯寬容許多；牧玉薇雖然嘴上刻薄，卻不忘把妹妹愛吃的菜轉到她麵前；就連驕縱的牧玉露，也會偷偷把辣椒從牧玉雪碗裡挑走。
溫馨的家庭畫麵讓伊毅心裡泛起一絲酸澀。
他低頭扒飯，忽然碗裡多了塊紅燒肉。
“明天清明，姐夫要回老家掃墓吧？”牧玉雪問道：
“我正好有假，要不要一起？“
“胡鬨！”牧玉蘭終於出聲：
你難得回來，明天全家要去爺爺和爸媽墓前祭掃。“
“我可以上午去爺爺那，下午陪姐夫……”
“不必了。”
伊毅放下筷子，禮貌地微笑拒絕：
“五小姐剛回來，多陪陪家人，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牧玉蘭立刻接口道：“車庫裡的車你隨便挑一輛。”
伊毅苦笑著搖頭：
“謝謝大小姐好意，我老家親戚……不太友善，開車回去反而麻煩。”
牧玉雪還想說什麼，被大姐一個眼神製止。
這頓詭異的家宴就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
……
清明清晨，伊毅輕手輕腳地出門，卻在彆墅門口遇見了晨練回來的牧玉雪。
“我送你到車站。”她不容拒絕地說，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路上，牧玉雪突然開口：
“三姐的事，謝謝你。”
伊毅一怔：“我隻是拿錢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