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跟著王家獵戶隊穿梭在山林之中,山下那片村落的輪廓在晨曦中顯現出來,規模比他預想的要大上不少。
不一會,便抵達了他們所在的王家村。
王椿引著秦淵來到村中一間空置的屋舍前,推開木門,裡麵陳設簡單,但收拾得乾淨整潔。“秦恩人,您先在此處歇歇腳,緩過精神來,我們再好好設宴答謝。”
秦淵抱拳,語氣誠懇:“王大哥太客氣了。救命之恩談不上,隻是舉手之勞。我看王大哥年長我幾歲,若不嫌棄,直接叫我秦淵,或者秦老弟都行,恩人二字,實在疏遠。”
王椿臉上笑容更真切了幾分:“好!那老哥我就不客氣了,秦老弟先歇著,我稍後就來。”
沒過多久,王椿去而複返,手裡端著一個粗陶杯,裡麵盛著暗紅色的液體,隱隱散發出一股溫熱的氣息。“秦老弟,嘗嘗這個,”他將杯子放在桌上,“剛用那幽影豹的心頭血泡的酒,我們這兒叫獸血酒,最能養神健體。喝下去好好睡一覺,醒來保管渾身是勁。”
放下酒杯,王椿便帶上房門離開了。
秦淵目送他離開,目光落在那杯獸血酒上。這村落民風看著淳樸,王椿等人也一臉赤誠,不似有歹意。杯中液體散發出的那股溫潤能量做不得假,對他這具剛剛經曆巨變的身體似乎確有裨益。
他沒有多做猶豫,端起陶杯,將杯中液體一飲而儘。一股暖流立刻從喉嚨滑入胃中,隨即迅猛擴散開來,仿佛無數道細小的暖線竄向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在貪婪地吸收著這股能量,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他躺倒在鋪著乾草的床鋪上,細細體會著這種奇異的舒適感,意識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聽到門外傳來王椿的呼喚:“秦老弟,醒了嗎?”
秦淵睜開眼,隻覺得神清氣爽,昨日奔波的奔波勞頓一掃而空,身體裡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他心下暗讚這獸血酒果然神異,應了一聲,起身打開了房門。
王椿見他氣色飽滿,笑著遞過一盆清水:“洗把臉,飯菜都準備好了,就等你。”
跟著王椿來到另一間稍大些的屋舍,裡麵已經聚了七八個人。除了昨天一同狩獵的幾名漢子,還多了一對中年夫婦,正是被秦淵所救的那個年輕獵戶的父母。一見秦淵進來,那對夫婦立刻迎上前,中年男子神情激動,深深作揖:“恩公!多謝恩公救我犬子性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他身旁的婦人也連連道謝,眼中滿是感激。
秦淵側身避開大禮,伸手扶住中年男子:“伯父伯母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任何人遇到當時的情況都不會袖手旁觀,切莫再如此。”
王椿在一旁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秦老弟,快請坐,菜要涼了。”
眾人紛紛落座,王椿拿起酒壇,給秦淵麵前的碗斟滿清澈的酒液。“來,秦老弟,嘗嘗我們雲霞鎮真正的招牌,雲霞酒!昨天答應你的。”
秦淵端起酒碗,與其他向他致意的獵戶們示意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口。酒液入口,沒有預想中的辛辣刺激,反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甘醇與芬芳瞬間在口腔中炸開,順著喉嚨滑下,一股清涼舒適的氣息直透胸腹,仿佛將五臟六腑都洗滌了一遍,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好酒!”秦淵忍不住讚道。這酒的口感遠超他前世喝過的任何名酒,沒有入口的辛辣之感,更難得的是其中似乎蘊含著一絲溫養之氣,對修行者或許益處不大,但對凡人而言,絕對是滋養身體的佳品。
王椿見秦淵喜歡,臉上露出自豪之色:“哈哈,秦老弟喜歡就好!這雲霞酒用的是雲霞山特有的幾種靈果和山泉釀製,彆處可喝不到。一定要多喝幾碗,管夠!”
酒碗在粗木桌上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幾碗雲霞酒下肚,席間的氣氛更加熱絡起來。獵戶們性情豪爽,紛紛向秦淵敬酒,講述著山中狩獵的趣事和險情。秦淵也漸漸放鬆下來,與眾人一起談笑起來。
酒至半酣,秦淵看似隨意地提起話頭:“王大哥,我此行打算往南邊去,聽說那邊是兩洲交界之地,不知從此處出發,到那邊境還需多久?那邊情況如何?”
王椿放下酒碗,抹了把嘴,神色認真了些:“秦老弟要去邊境?往南幾百裡,就是圍水城了,那是神冥洲通往幽冥洲最重要的關卡之一,也是方圓千裡內最繁華的城池。”
他頓了頓,繼續道:“那邊啊,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名義上歸圍水城最大的宗門‘神劍山’管轄,但畢竟屬於兩地交界,許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了神劍山的弟子,還有不少野修,甚至一些在其他地方犯了事、被宗門追捕的叛徒,也常在那附近活動,借著複雜的地形藏身。總的來說,不算太平,我們鎮去圍水城都是結伴而行,秦老弟若孤身前往,務必多加小心。”
秦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情況與雲逸所說基本吻合,正是他尋找目標的好地方。
王椿接著說道:“巧了,明天正好要組織一隊人,把這次狩獵到的皮毛和一些山貨運到圍水城去販賣,置換些村裡需要的鹽鐵布匹。秦老弟若是不嫌棄,可以跟我們車隊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秦淵正需要熟悉路徑的向導,聞言欣然應允:“那太好了,正好我對此地不熟,就麻煩王大哥和各位兄弟了。”
“哈哈,說這話就見外了!”王椿大手一揮,又給秦淵滿上酒,“來,繼續喝!明天路上可沒這麼舒服了!”
屋內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酒碗碰撞聲、談笑聲不絕於耳。秦淵置身於這質樸而熱烈的氛圍中,暫時將魂元宗、奪舍、修行等諸多紛擾拋在腦後,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