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暠苦笑:“歆兒固執,認為投降便是辱沒先祖。如今仍被軟禁在東宮,終日不言不語。”
王鎮惡沉吟片刻:“陛下可知,大秦皇帝年輕時也曾屢遭挫折,最困頓時甚至做過農夫、礦工?正是這些經曆,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強者不是永不屈服,而是知道何時屈伸。”
李暠若有所思。
王鎮惡繼續道:“西涼歸附,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在大秦的版圖內,西涼人同樣可以建功立業,甚至比以往更加輝煌。太子殿下才華出眾,若因固執而埋沒,豈不可惜?”
“將軍的意思是...”
“我想見見太子殿下。”王鎮惡放下酒杯,“或許能讓他明白一些道理。”
次日,王鎮惡在東宮見到了李歆。年輕的太子瘦了許多,但眼神中的倔強絲毫未減。
“太子殿下似乎對現狀很不滿?”王鎮惡開門見山。
李歆冷笑:“將軍何必明知故問?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王鎮惡不以為意,反而問道:“殿下可知為何西涼會敗?”
“無非是兵力不足,內部不團結罷了。”
“錯!”王鎮惡斬釘截鐵,“西涼之敗,敗在眼界太小!殿下隻看到敦煌一城,至多看到河西走廊。而我主陳衍,眼中是整個天下!”
他走到窗前,指著西方:“絲路儘頭,還有無數國度;雪山那邊,還有廣闊天地。殿下的才華,難道就甘心困在這小小的東宮之中?”
李歆沉默不語,但眼神微微閃動。
王鎮惡趁熱打鐵:“大秦需要人才,更需要了解西域的人才。殿下若願效力,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屆時青史留名,遠勝做一個亡國太子,鬱鬱而終。”
這番話擊中了李歆的心事。他何嘗沒有做過橫掃西域、開疆拓土的美夢?隻是國破家亡的打擊太大,讓他一時難以接受現實。
“將軍不必多言,容我三思。”李歆的語氣明顯軟化。
王鎮惡知道火候已到,不再相逼,告辭離去。
隨著時間推移,敦煌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活力,甚至更加繁榮。北秦帶來的新技術開始推廣,新式水車、改良農具、先進紡織技術等都讓敦煌百姓受益匪淺。
最讓人意外的是,北秦開始大規模招募西涼青年參軍,給出的待遇優厚得讓人難以置信。許多原本觀望的西涼士兵紛紛報名,甚至一些世家子弟也心動不已。
這天,王鎮惡正在檢閱新整編的西涼部隊,忽然快馬來報:皇帝特使已到敦煌城外。
王鎮惡急忙率眾出迎。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北秦宰相崔浩。
“崔相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王鎮惡躬身行禮。
崔浩笑著下馬:“鎮惡將軍辛苦!陛下聽聞敦煌和平歸附,龍心大悅,特命老夫前來犒賞三軍,並帶來對西涼官員的任命詔書。”
當晚,在王宮大殿舉行了盛大宴會。崔浩宣讀了一係列任命:李暠被封為敦煌公,繼續主持敦煌政務;許多西涼官員都得到了相應職位;甚至李歆也被任命為西域經略使參軍,這是一個有實權的位置。
宴會上,崔浩特意走到李歆麵前:“殿下,陛下有句話要我轉達:大秦不論出身,隻論才能。西域廣闊天地,正待殿下這般英才大展拳腳。”
李歆深吸一口氣,終於躬身行禮:“臣...遵旨。”
這一刻,標誌著西涼李氏正式接受了新的身份,從統治者變成了北秦的臣子。許多西涼老臣看到這一幕,不禁熱淚盈眶——既有亡國之痛,也有對新生的希望。
宴會結束後,王鎮惡和崔浩站在城樓上,望著敦煌的萬家燈火。
“真是和平接收?”崔浩忽然問道。
王鎮惡微微一笑:“刀劍下的和平,也是和平。”
兩人相視而笑。他們都明白,真正的征服才剛剛開始。軍事上的勝利容易,文化上的融合、人心上的歸順,才是漫長的征程。
但至少在這個夜晚,敦煌是和平的。這座城市在經曆了短暫的動蕩後,正在悄然融入一個更大的版圖,開啟屬於自己的新時代。
遠方的祁連雪山在月光下閃著銀光,仿佛在默默見證著曆史的這一頁。敦煌的故事遠未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書寫。
喜歡寒旌映長安:從北府小卒到天下共請大家收藏:()寒旌映長安:從北府小卒到天下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